听了田乔的话,没里安这才下定决心,只能跟胡家交易了。他叹气说:“只能照你的法子办了。”
田乔见没里安同意了他的办法,立即说道:“东家既已决定,此事还要从速办理,胡家要是启程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没里安咬咬牙说:“有劳先生,赶快去找胡家人去探探口风,那个冯掌柜可能还在易州客栈里。”
田乔听罢,起身就朝门外走去,没里安忽然又叫住了他,可怜兮兮地说:“先生仔细些,莫要让胡家知道咱们的底细。”
田乔明白他的意思,无非是讨价还价,争取损失小些,他回身道:“东家放心,我自会小心。等我探过底东家再去跟他们周旋。”
冯掌柜来易州是听了曾册的主意,他并不知道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只道是自家走投无路,回开封不是,辽国那边榷场关了,空留在涞水白白的消耗。他一心是想求没里安高抬贵手,能出个公道价钱接下胡家的货。可是没里安仍是一副高高在上爱理不理的模样。冯掌柜只得忍气吞声地留下了自己下榻的客栈地址,盼着没里安突发善心。
本来曾册让他来探探口风就回去,冯掌柜不甘心空手而归,就在易州多留了两天。他还怕没里安差人找他,也不敢出门,只在客栈里枯等了两日。见没里安这边一直没有动静,又担心毛躁的少东家倏忽大意弄出乱子,最后百抓挠心地回了涞水。等到田乔来到客栈寻他的时候,店小二说昨天冯掌柜刚刚退房走了。田乔也不废话,立即回去牵了头驴往涞水赶。
再说曾册那一晚着实尴尬,自从他提起了张大郎的名字后,张三娘就一直不再说话。孙重进尽力东拉西扯跟曾册聊些不紧要的话,不过是为了调节一下气氛。曾册一脑子浆糊,完全不知道张三娘态度转变的因由。他不由暗叹:女人心,海底针。她们的情绪变化完全没有个逻辑性,甚至他怀疑女性的情绪变化是由于她们身体内部过于复杂的生化反应导致的。
反正正事也说完了,孙重进提议送他们回去。曾册借坡下驴,二人一起把张三娘送回了赌坊。张三娘一路上无话。曾册时不时的撇她一眼,发现她的眉眼之间全是落寞。曾册猜想着:难道张大郎不是她的哥哥而是跟他有感情纠葛?或是这兄妹间发生过什么伤感情的事,至今让她无法释怀?
像这种事情外人猜总是没个根据,曾册就想着赶紧送张三娘到赌坊,回来的路上再跟孙重进打听打听。从孙重进的反应上看,他应该知道内情。
二人才把张三娘送进赌坊,曾册就拉着孙重进往外走,可还没待他开口成快脚就飞似的跑来,也不顾孙重进在一边上,上来就一把扯住曾册的手说:“快走,冯掌柜回来了。“
曾册挣扎着甩开了快脚的手说:“着什么急?你先回去我一会就到。“
没想到这成快脚一根筋的很,他立在原地说:“有什么事我等你,咱们一起回去。“
曾册被这呆鹅气得直跺脚嚷道:“你先走,我跟都头有句话说。”
哪知那快脚往后退了一步说:“那你快说,我等着。”
孙重进知道曾册的心思,上前笑着道:“曾册,你先回去,以后我跟你说。”
曾册无奈恨恨地瞪了快脚一眼转身走了,那快脚仿佛得胜一般一路上蹦蹦跳跳地往回走,气得曾册过去照他屁股踹了一脚。
见到曾册时,冯掌柜一脸的愁苦相,叹气摇头地对曾册说:“没有用,那鞑子仍是不肯松口。看样子这回要折了本钱了。”
屋里胡运来还在没心没肺的摆弄着一枚铜钱,不时把铜钱掉在地上哐啷啷地响一声。他就厥起屁股四下找。
曾册也不着急,详细问了冯掌柜跟没里安见面的经过和他的表现。冯掌柜一五一十地给曾册讲了一遍。他还不时地瞪着找铜钱的胡运来,发出一声无奈的长叹。
曾册心里揣着自己的打算,按照后世心理学的说法,人只有到了最绝望的时候,就会对自己的能力价值产生严重的怀疑,甚至是否定。往往此时人的心理就失去防御,就更容易接受别人的想法。后世人们最常说的一句话叫:把自己的想法装进别人的脑子里,他的钱就能装进你的口袋里。
曾册问冯掌柜:“不知您下一步如何打算?”
冯掌柜皱着眉道:“还能有何打算,只好贱价卖给那鞑子了事。不然这些货拉回去本钱折的更多。”
曾册又问:“要是鞑子再往下压价怎么办?”
冯掌柜瞪起眼睛,身子都有些发抖,直声说:“他那价钱已经压得很低,难道他还会往下压价?”
不待曾册开口,冯掌柜自己脑补了见没里安时的情形,猜想他一直拖着不愿交易必定要狠压价格。一想到此处,冯掌柜心头就一抽一抽的,道:“罢罢罢,只要是比拉回开封本钱多些,我们就认了。”
他转身对仍在摆弄铜钱的胡运来道:“少东家,你也拿个主意。此事关系甚大。少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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