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济城里,共济会开始想办法外拓;现在最大的障碍就是人少,可这个人数,又不能贪多。李九州开始实行支部计划的目的,就为了让共济会聚则一团火,散便满天星。
不过目前来看,还不到聚散的时间点,老汉是个嗅觉敏锐的斥候。
鞑靼王庭护卫——铎勒,他走了一个月了,鞑靼王庭那边还没有消息。
独眼龙回去也一个多月了,神木堡和榆林总兵府也没有动作,同济城就好像是一个不存在的地方,不管是哪一方人,都把他们看做不存在的组织。
就好像这座城池从来就没有矗立在这里,就好像,共济会的人都是幽灵;神木堡杜千户在长城口上,杀掉了一大群流民,却再也没有问过流民余孽们的去向。
有点儿天无完满,既然跑掉,就法外开恩一样。
共济会可不信什么法外开恩,大明朝可没有法外开恩。不管是北边的鞑靼,还是南边儿的大明,他们都在等,都在等对方先去触碰李九州。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是勇敢的,但也是鲁莽的;只因为,螃蟹最美味的做法,不是他发明的。
聪明的政治家,都想当个好厨子,所以杀死螃蟹的脏活儿,他不希望自己来做。
现在同济城是坐在了大明和鞑靼两个国家的脸上,而且还相当的起眼;暴风雨前的宁静,叫共济会的人,都很...憋闷。
他们都知道自己肯定会打一场恶仗,可,这场仗到底是跟谁,到底要打多长时间,到底要怎么打,他们都不知道。只是风雨欲来的感觉,共济会上下都感受到了。
大量收容流民,没有人前来剿匪,这就是最大的破绽,这就是最大的证明,现在的同济城屁,股底下不是煤矿,而是火山口。
这种情况下,最愚蠢的方式,就是螃蟹自己往刀上撞,李九州必须小心,共济会必须小心,大明朝一亿多人口,朝廷对国内的百姓,尚且有一定的统御能力,更别说大明的人才可不少;如果贸然撞上去,最终还真不一定能落得好。
共济会在等,而且是没有办法的等,就好比一个初长成的姑娘,那是肯定不能率先撂下脸面,去找人家。
正巧相同的事儿,还发生在京城,卢肇庆也在等,主要是两件事:
1.等自己的锦衣卫兄弟们多多地来投靠自己。
2.等总兵吴自勉赶紧收拾好首尾麻溜儿卸任。卢肇庆不想给任何人惹麻烦,尤其是自己的总兵之路上,最好不要有任何的麻烦。
卢肇庆现在已经不把自己当个锦衣卫了,他去了地方上,是要当总兵的;前任总兵怎么干,和他没有关系。他也不想知道吴总兵到底干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
与此不同的地方,在天牢,也就是锦衣卫诏狱不远的地方;诏狱主要是一个“刑讯”,天牢主要是一个“服刑”,其中还是有点区别的。
天牢里面,最近新进去一个侍郎,这家伙主要是脖子太脆,你说他脖子软吧,谁都不低头,你说他脖子硬吧,可他的脑袋砍了也实在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就是侍郎的不对了,魏公公叱咤风云的时候,他看不上眼魏公公,横竖保持了读书人的风度,因为他只是一个淸官儿,闲云野鹤的,魏公公也没把他怎么样。
魏公公可是一个非常有目的性的人:钱多的、权大的;这位侍郎两样都沾不上,故而他远离人家魏公公,人家魏公公也乐得他走掉。
东林党上台之后,就不一样了,东林党自诩“士林”,他们这帮人来自读书人阶层,却又不同于读书人阶层,因为他们是当官的读书人。
这位侍郎比较纯粹,东林党上台之后,自然会拉拢他,就是新老大来了,开恩,给边缘人们一个机会:拜个新码头,你们就吃香喝辣吧!
这位叫做黄晨衷的侍郎,却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书皇帝,他讲啊,任何一个党派单独执政都是对国家不好的,皇上应该多讲制衡,大明二百多年的国祚,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维持,是让大明稳健地走下去。
黄晨衷甚至讲了一个老头儿散步的故事:说一个七老八十的老人,身子骨还凑活,本来吧,喝着药酒补身体,可后来,酒瘾越来越大,眼看着要喝死了;老头自知小命当紧,赶紧戒酒!
可又听了大夫的话,说人参是个好东西,大补之物,应该多吃,于是这个老头就开始吃人参;一开始还好,后来直吃得七窍流血、面红体白,竟然眼看着要不行了!
大明,现在就是这个...七老八十、走不太动的老人,只是大明刚戒了宦官的酒,却开始吃上了东林党的山参,党派之争,自古以来就是朝廷大忌。
究其原因:党派之间,并不以发展、解决问题为主要导向,党派争斗是为了赢。只要自己的阵营能赢,那一定是无所不用其极的。
黄晨衷这些话,就是给皇帝和东林党吃屎,不仅给人家嘴里一把一把地塞,而且还不时地问人家:“怎么样?好吃吗?”紧接着还要讲一些良药苦口利于病的道理来。
这个世界上,掌权者最讨厌的一种人,就是老师,或者说是好为人师的人。
皇帝陛下不是皇子,朱由检的心眼儿也不大,黄晨衷顺理成章地把自己送进了天牢,要不是最近锦衣卫也遭了难,就锦衣卫整日操练的那些业务技能,黄晨衷真的遭不住。
若不是黄晨衷这厮,实在不属于富裕官员,东林党一定狠狠参他一本,要把他打为阉党!
黄晨衷的事儿上,魏公公可做了个好人:他在朝议的时候,也不阴不阳地要皇上处死黄晨衷;这一下,就把黄晨衷救了!
玩过狼人杀的朋友都知道,一个人要是两个预言家都不想要他,那这个人八九不离十,就是个好人。
但是这个人很尴尬!被两个群体夹在中间的个体,都是要黄牌下场的。
体现在黄晨衷个人的身上,这事儿就是发配;卢肇庆跟皇上要人的时候,发现自己少了幕僚,卢肇庆是个脑子很清晰的人,自己当惯了兵,当惯了秘谍,却真的没怎么真正当过官儿。
若是去了榆林,一个幕僚都没有,那肯定是不行的;不过卢肇庆看上黄晨衷也算是他口味刁钻,黄晨衷是做不了幕僚的,究其原因就是他这个人比较刚直;是个老实人,只能当个老实官;后来黄晨衷变成共济会师爷的时候,卢肇庆不知道心里怎么想。
封建王朝最大的弊病、最大的病根儿,就是吏满坑、吏平壕;千万不要小看这个阶层的人,他们多是举人一类人物,可他们上面接着权焰遮天的官员,下面引着自己乡里的势力,还有自己的老师、同学、同年、世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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