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正是二十年前,名动武林的干火刀朱笑。他身后的青年,眼中闪着精光,惊喜地望着天香雪美和花伊伊。不是十大少年英杰之一的朱斩,还能是谁?朱笑师徒二人的出现,着实令风断五人惊诧不已。
风断冷冷道:“朱兄在峰上呆了二十年,刀法一定又精进不少吧!”朱笑朗声一笑,道:“风兄此言差矣,朱某是在血隐峰长大的。”风断虽惊诧不已,可他早巳习惯不喜形于色,冷声道:“怪不得你扬名天下之时,武林中人均寻不到你的根源,想必多情子就是朱兄的授业恩师了。”朱笑叹道:“风兄料事如神,不愧与朱某齐名,同列四大刀客。”他稍稍一顿,又道:“只是,大家公推你为四大刀客之首,朱某心有不甘,今日正好可印实一下,到底是你的刀快还是朱某的刀快。”刀法练至巅峰,便只有一个“快”字可形容了。风断、朱笑的刀术均非同凡响,二人要一争高下,便只决于这一个“快”字。
风断知这一战不能幸免,沉声道:“朱兄请出刀!”朱笑颔首道:“既然风兄如此谦让,朱某若还推辞,倒显得有些婆婆妈妈的了。”火光一现,朱笑的刀电劈而出,汹涌澎湃的灸热刀气迎面而来,气势非同小可。风断飞快拔刀,挥刀挺上。当!当!当!火花闪烁不断,两人瞬间斗成一团。也分不清谁攻了多少刀,谁挡了多少刀。朱斩暗自心惊:“风断果然名不虚传,刀法似乎不在师父之下。”“干火刀法”其实是从“血海浪环”的招式中脱化而出。故刀若劈出,便如血海浪环般威猛无比,刀刀夺魂,刀劲也似一道火焰般,灼的肌肤生痛。
原来,多情子隐退江湖之后,巧遇孤儿朱笑,因怜其是习武奇才,便收他为徒。朱笑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隐隐有青出蓝而胜于蓝之势。但风断亦是刀界奇才,两大刀客相逢,自会有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
朱斩知道师父绝不轻易落败,便望着二女嘻嘻笑道:“两位妹妹,要不要耍几招?”他话语极为不敬,天香雪美怎能忍受?她秀眉微蹙,轻叱道:“姑奶奶要在你身上刺两个窟窿。”话音未落,她探手入腰,嘟的一声,一柄软剑倏然拔出,直刺朱斩的咽喉。朱斩大惊,忍不住脱口喝道:“好剑法!”立马提刀迎上。
眨眼间,刀剑相触,人影倏分。朱斩竟被震退五步。他又惊又怒,悍然执刀在上。花伊伊见天香雪美一上手便占了优势,欣喜不已,便移身去助勿戒。
风铃一刀斗七人,越战越勇,若非他有意要看清干火刀法的招数,这七人早就丧命在他的刀下。他目光四瞥,心道:“以目前形势,似乎我们占了上风,但多情子尚未现身,到时会恐怕战势会急转难料。”他稍一分神,衣衫竟被弯刀划破一道长口,险些伤了皮肉。那刀气更灼得肌肤火辣生疼,幸他有刀叶寒气护体,热痛转眼即逝。风铃长刀急拍,啪!啪!啪!七声脆响清晰传出,七人脸上均遭到刀面拍打,脸颊顿时高高肿起。风铃笑道:“你们还要打吗?”七人形同死尸,冷漠无语,哪知恐惧?七柄弯刀又同时劈出,攻守配合无间。风铃心中一酸,横刀一挥,刀锋贯注寒气立即侵入七人体内。七人立时僵立住了,看来是被寒气冻住了。风铃间不容发,飞身而起,长刀直取朱斩的脑袋。便在这时,有一股威猛的劲气自侧目攻来。事发突然,风铃来不及在提聚真气。他心中一凛,不由分说转刀迎上。
当的一声爆响,两股刚猛生硬的力道拼在一起,风铃亦被震得飞退,且虎口发痛,长刀险些失手。他急吸一口气,在空中稳住身形,飘然落地。定眼一看,偷袭之人赫然便是多情子。风铃这才长吁了一口气,看来这血隐峰也仅有这么一股势力。可他想不明白的是,南天魔盟为何能够容忍多情子?他盯着多情子,怒道:“你终于肯现身了,思静小师傅呢?”多情子心惊莫名,刚才与风铃硬拼了一记,竟觉得对方的功力精进数倍。但他不动声色,傲然道:“老子要你们上得来,下不去。嘿嘿,风铃,老子正准备去找你呢,如今你却送上门来了,倒省了老子不少麻烦。”风铃哈哈大笑道:“你死期将至,还在做春秋大梦,‘血海环魔’多情子即将在武林除名。”“名”音未逝,风铃已飞身上前,长刀电闪间罩住了多情子七处要害。多情子大喝一声,道:“来得好!”一道血光飞旋而出,当!当!当!刀环相触,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闪烁着耀目的火花。风铃曾领教过多情子的手段,故此刻,他多一分谨慎。
凌厉的刀气将血环所蕴含的劲气全部割开,长刀直捣多情子的要害。这么一来,多情子被迫得退出一丈。他怒不可恕,双环齐发,环似乎有灵性,一个击虚避实,一个虚实不定。重重环影,闪织交错,环劲更是毫无纰漏,压得风铃胸间有些沉闷。
一时之间虚实难辨,风铃急立门户,凝神防守,长刀连劈,在身前铸成一道刀墙。但多情子的环是可以飞的,一道殷虹的光环飞快地打了一个电弧,猛砸风铃后脑勺。风铃也早料到这一点。身形一晃,从两环夹击的缝隙间移出,随即长刀狂点,电光火石间便劈出四十九刀,刀刀凶悍,刀刀霸道。这阵狂风暴雨的攻击,倒迫得多情子有些手足无措。
然而,正是他那手足无措的样子,却给了风铃一次深刻的教训。倏然间,九枚血环自多情子袖中、腰间飞旋而出。九道血光耀眼夺目,攻向风铃九处要害。骤然生变,风铃不待刀势变老,便一招“死水化朽”施展出来。但人环相隔太近,“死水化朽”还未至最强威力时,刀环已火拼在一起。当!当!当!爆响声中,火花四溅。风铃肩头、小腹各吃了一记重拳,长刀脱落,如断线纸鸢,跌落在地。多情子纵声大笑,人如鬼魅,从天扑下,誓要将风铃彻底击溃。
嗖!嗖!嗖!数十枚碧血莲子疾驰而至。原来,花伊伊和勿戒合战冬蛇,自是大战上风,若非看在酒丐的份上,勿戒早一掌把冬蛇毙了。花伊伊时时关切郎君,因其功力太弱,若与郎君联手,怕自己越帮越忙。于是她早就扣了一把碧血莲子,随时准备射出,缓解风铃之危。
漫天的劲风袭来,多情子头也不回,也知是花伊伊的莲子暗器。他沉喝一声,在半空中点射一环,血环飞旋成弧,将莲子尽数圈住。多情子间不容缓,又直扑风铃而来。
这时,风铃早就纵身而起,他电目瞥去,见多情子双目血丝喷张,脸上邪气四溢,狂傲无比。忽然,风铃嘴角泛起一丝微笑,多情子一怔,随即更加恼怒不已。在离风铃还有一丈半的距离之时,多情子双掌分开,一枚小环挟着万钧之力电袭风铃琵琶骨,风铃似乎已无还手之力。
但就在小环离他仅三尺之处,寒光一闪,小环生生断成几截。多情子心中一惊,风铃的刀不是脱手了吗?可风铃手中并未有任何东西……多情子知道此时势成骑虎,纵然有盖世神功也难收住身形。当即大喝一声,点射出十个血环。风铃右手一挥,数十点犹如柳叶形状寒芒激射而出。只听咔嚓、咔嚓几声脆响,寒芒将飞来的血环击碎,劲道依旧不减,直破多情子掌劲,没入多情子体内,消失不见了。立时听到多情子凄惨地嚎叫一声,跌落下来。风铃来不及乘势而上,忽然察觉背后有一股刚猛的炙热劲气压过来。风铃不看也知道来者是“干火刀”朱笑。风铃凌空一个翻转,右手往下一划,又一点柳叶般的寒芒击在刀身上。当!干火刀居然被斩断,朱笑大骇,想借力后退,但风断横空出击,刀光一闪,电速没入朱笑腰间。
原来,风铃被血环击中吐血,风断余光瞥见,纵然他是身经百战的绝世刀客,也不由一惊。高手过招,一刹那的心绪变化也能决定一时胜负。朱笑乘势进击,将风断迫得连连后退,险象环生。可事态陡变,阴鸷奸诈的多情子竟也有失策的时候,被风铃无极刀叶毙命。一声凄惨的嚎叫,可撕天裂地,更撕裂了朱笑的心。朱笑为人亦正亦邪,一生只追逐名利。此刻他放弃风断,营救多情子,并窥准时机准备给风铃一记致命的冷袭。可惜机关算进,反误了自己性命。一代刀客尸身不整,可怜亦可叹!
两大绝世高手猝然而死,战势不言而喻。朱斩吓得面无人色,仓皇急退。果如天香雪美所言,他身上被刺了两个血窟窿,幸未伤及要害。天香雪美怎么容忍手下败将逃脱?她娇叱一声,人如幽灵挺剑急刺。剑气凌厉惊人,朱斩一见之下,顿觉一股苦涩的滋味涌上心头。
剑势却霍然止住,朱斩定眼一看,暗自吁了一口气。在他命悬一线之际,竟是风铃挽住了天香雪美的手臂。风铃温声道:“雪儿,朱兄曾有恩于我!”天香雪美却冷哼了一声,道:“便宜了这狗贼!”还剑入鞘,退到风铃的身后。
那边,勿戒和冬蛇也已偃旗息鼓,冬蛇一脸黯然,神情甚是落魄。花伊伊来到风铃的身旁,关切地望着风铃,轻声道:“你伤得重不重?身上疼吗?”风铃心头一暖,柔声道:“伊儿,不用担心,我很好!”他不是说善良的谎言,血海浪环虽然霸道,伤人亦是独具一格,但对风铃似乎毫无作用。风铃第一次被到多情子击伤,体内血脉喷张,仿佛随时要爆裂一般,五脏六腑更似已经烧焦,炙热难耐。这些迹象,只因血环伤人乃是炙热的罡气侵入体内造成的。“以气伤人”本是一种极为上乘,也极其高深的武学造诣。就算你的武功和多情子差不多,但你想驱散体内炙热真气,也是十分艰难。而风铃却是例外,无极刀叶长成,他体内充满了刀叶寒气。阴阳相调,水乳交融,他自然无碍。
朱斩见风铃满面红光,确实无伤重的迹象,心头更是惊骇莫名。风铃却笑道:“多情子是朱兄的师祖,当日,朱兄为何助兄弟等人从巧儒、疯尼手中逃脱呢?”朱斩苦笑几声,嘶声道:“后来,当师父告诉我他的来历之后,并带我来了这里,我才知道,那次是我一生中犯下的最大错误。”风铃点点头,道:“这也许是你一生之中犯下的最美的错误。”朱斩充血的目光凝注风铃,风铃又道:“朱兄,恒山派的思静小师傅呢?”朱斩顿时黯然神伤,喃喃道:“她死了!”闻言,众人悲痛莫名,勿戒更是双目血红,大喝道:“老子要撕碎你这龟孙子……”怒叱声中,一个箭步急冲过来,两只蒲扇般的大手就要朝朱斩颈脖扭去。风铃急声喝止:“二弟,住手!”勿戒身势立止,回头望了风铃一眼,垂叹一声,悲伤地坐倒在地,啕嚎大哭起来。勿戒只见过思静小尼姑数面,风铃万未料到勿戒对她的情感竟如此真挚。
风铃想起思静纯真善良,心头又是一酸,颤声道:“她是怎么死的?”朱斩垂下头,道:“她为保清白,咬舌自……尽。”他稍稍一顿,右手一指,低声道:“她的坟墓就在那边。”众人来到思静的坟莹,它仅仅是一方隆起的土丘,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一块简单的墓碑,碑后只是一堆黄土,覆盖着长青的蕃藤。思静墓上的碧草却在晚风中颤动着不屈的生命,昭示着思静坚贞的灵魂。
众人要下峰了,风铃望着冬蛇,幽幽道:“酒丐前辈很想见见你……”冬蛇凄然笑了笑,摇头道:“我却不想见他。”风铃又望向朱斩,道:“朱兄是要在这里待一辈子吗?”朱斩一怔,道:“也许是,也许不是。风铃,你我再次相逢之时,我一定能击败你。”风铃点点头,道:“风铃希望那一天早早到来。”
五人从原路悄悄返回流星客栈,已临翌日黄昏。花无悔、少林玄苦方丈、武当掌门青木道长、五岳剑派五大掌门均率门下一批精英已安全抵达岛上,在酒丐的接引下,群豪占据了整个流星客栈。这一行原本将近一千来人,经花无悔提议,大部人马均停留在海上,仅带两百余名精英中的精英登上此岛。
风铃五人归来,群豪皆喜,得知多情子伏诛,当夜大摆酒宴,以示庆贺。但思静为保全恒山一派清誉,坚贞殉道,人人心下侧隐。
风铃与群豪前嫌尽释。席间,青木道长携着风铃的手道:“风少侠,当年武当派听信谣言,若不是酒丐,贫道差点与少侠干戈相向,今日真相大白,老道心感傀疚。”风铃笑道:“道长教诲,风铃永记心头,必将受益终生,请饮下这杯酒,略表谢意!”两人干了一大碗,青木道长豪笑起来。
玄苦方丈道:“阿弥陀佛,风少侠出污泥而不杂,侠胆义肝,数次挽救武林于危难间,老衲妄为少林掌门,却未能为武林同道略尽绵力,老衲以茶代酒,也敬少侠一杯。”二人正欲举杯,定空师太起身道:“老尼也敬你一杯,一切都在这杯茶中。”风铃笑道:“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一饮而尽。花无悔随后笑道:“翁婿乃是一家,铃儿,爹也不向你道喜了,你虽有恩于花错门,若胆敢欺负伊伊,爹可翻脸不讲情面了。”众人闻言,满堂哄笑。五岳剑派中的其他四派也起身,向风铃道贺。风铃一夜之间,声名大震,倍受群豪拥戴和敬重。酒席散后,几位掌门移于密室议事。风铃言及欲与天香帅联手御敌,花无悔等人均大为赞赏。几人商议直至鸡鸣三遍,方各回厢房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风铃和天香雪美一同去拜会天香帅。得知花无悔等人对结盟之事毫无异议,天香帅大为高兴,便告知风铃一条极其重要的消息:东瀛武龙会的船队已停泊在岛的东岸,同行的还有血殿的田十七。
天香帅沉声道:“但最令人不安的是幽灵月宫,此时,明月仙子没有丝毫动静。不知她又在谋划着什么。”风铃却道:“中原群豪、武龙会齐聚贵岛,难道天魔会至若惘然?”天香帅沉吟片刻,忧道:“天魔早已察觉魔盟处于进退两难之地,局势对他不利。老夫担心的是,他极有可能与武龙会结盟,以此来巩固他的实力。到时候……”风铃笑道:“天香前辈下一步就是要从众作梗,阻止他们联合了?”天香帅哈哈大笑道:“爽快,风少侠一语道中本魔心中所想,不错,老夫想突袭武龙会。”风铃回目望了天香雪美一眼,道:“这恐怕不太容易,武龙会高手如云,又在天魔的管辖之内扎营,若我们轻举妄动,到时候不仅会暴露天香前辈的实力,更会腹背受敌。”
天香雪美也轻声道:“爹,现在大师兄又远在西边,很难与我们相互呼应啊!”天香帅纵声大笑道:“还没嫁给他,就不要爹了?处处向着他,在这一点上,风少侠,老夫就输给你了。”天香雪美大为别扭,急道:“爹,你瞎说什么……”一语未毕,已是满脸羞红。
天香帅回想起爱女往日豪气逼人,颇有巾帼英雄的气概。如今柔肠千丈,情怀绵绵。这一切只因风铃走入了她的世界,爱情的魅力于此可见一斑。天香帅心念至此,长眉一轩,厉声道:“武龙会的大批人马都是驻扎在海上,老夫已派人打探得知,他们共有战船近百艘,大船二十艘,沿着海面一字摆开。大船居中,小船在外,首尾相连。”他顿了一顿,道:“昔日,火烧赤壁,今夜本魔要武龙会‘龙焚南海’。”风铃拍掌赞道:“好计,好计!千叶一龙如此行兵布阵,犯了兵家之大忌,天香前辈可给他致命一击。”天香帅望着风铃诡异笑道:“此事老夫决定由你全权筹划,雪儿可助你一臂之力。”风铃一怔,随即大笑道:“天香前辈的人马我可以调动吗?”天香帅摇摇头,沉声道:“雪儿会告诉该怎么做,时候不早了,你去准备准备吧!”风铃见天香帅已躺在软椅上,眼睛半开半眯,仿佛一切事情已与他无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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