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血海环魔(上)
与花伊伊分别之后,风铃心中甚是不舍。花伊伊的一蹙一笑不时在他脑海浮现,他本想远远地跟着她,好寻找与她再次相遇的机会。可转念一想:“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识君。即是如此,何必刻意?”风铃遂打消心中的念头,漫无目的向东边行进。走走停停,两日之后,风铃来到一处繁华的集镇。
东方渐晓,晨风习习。集镇的街道两旁已有人摆好了摊,大蒸笼冒着白气,里面的馒头又白又大,诱人至极,馄钝、煎油条已支起了锅,热气暖人。那些酒家、客栈也开了门,准备好了各式早点。
风铃喜欢这种气氛,他找了一处偏僻的摊位,要了一碗馄钝和一根黄亮的油条,津津有味地吃喝起来,眼睛却丝毫未放过来往行人。他忽地停了下来,因为,吕丁正朝他一步一步地走来,脸上的神情甚是严肃。风铃站起身来,笑道:“吕大哥,一起坐啊!”
吕丁却冷声道:“我要和你比刀。”风铃似乎一点也不觉得惊讶,笑而不语。吕丁凝视着他,眼神就像刀一般锋利,只听一字一字地道:“第一眼见到你,我便知你是使刀的好手,因为,你有一双和我一样的手。”风铃仍是微笑不语,只是听着。吕丁又道:“你斗花铜、舐血鬼,我都在看着。”
风铃颔首道:“我知道,否则我也不敢轻易得罪幽血四鬼。”见吕丁默不作声,他叹了一口气,笑道:“这几日你一直跟着我,就只是想和我比刀?”吕丁冷然道:“不错,你知道我会帮你?”风铃嘿嘿笑道:“至少我敢断定,白血鬼也觉察到了你的存在。”吕丁点头叹道:“你没有令我失望。”风铃展颜笑道:“那是自然!你是一个刀客,我也是一个刀客,我当然会和你比一场。”吕丁眉毛微皱,眼中闪着光。风铃看着他又道:“但不是现在,有时候除了比刀,做什么事都可以。”吕丁目光一凛,厉声道:“你约个时间、地点。”风铃闻言,摇了摇头,缓缓道:“来碗馄饨吧,很不错的!”吕丁注视着他,风铃被他瞧得有些受不了了,站起身,摸出几块铜板放在桌上,叫道:“老板,结账!”迈步离去。走了几丈,回头一看,吕丁在后面跟着。风铃叹了一口气,也懒得理会。他信步走进一家酒楼,也不向掌柜的打招呼,径自上楼。
虽是清晨,可楼上早已客满。风铃四处瞥了瞥,见一张桌上排满了牛肉、猪肉、鸡鸭、鱼虾、熊掌之类的荤菜,一个满脸疙瘩麻子的糟老头涎着笑,端起一碗酒,递向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尼姑。其实,桌间坐了四个小尼姑。这可骇人听闻了,风铃见此情景,哈哈一笑,走过去伸手接过,一饮而尽,赞道:“好酒!”那糟老头瞥了他一眼,竟是精光内敛,是个内功精深的高手无疑。
风铃不待那人开口,拉开一张椅子坐下,又为自己斟了一碗酒,举碗向糟老头道:“请!”又向貌美小尼姑道:“请!”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这四个年轻尼姑正是风铃、花伊伊、疯尼、勿戒等人在那市镇客栈中碰到的,勿戒一见那美貌小尼姑,顿时色胆陡生,幸风铃三言二语将其劝住。
这糟老头一声不响地望着风铃,忽地举筷指向他胸间膻中穴,速度迅如电闪,又快又猛。喀!风铃也捏起了筷子,轻轻一挑,将对方的筷子挡了开去,嘻嘻笑道:“前辈,得罪了!”糟老头举筷又上,竟戮向风铃双目,风铃双筷交叉,手腕一扳,竟将老头的筷子压下一寸。糟老头“哼”了一声,筷子顺势递出,快点风铃鸠尾、巨门两穴。这一下风铃无论如何也挡不了,但见他忽弃筷起身带椅连退三步,拱手笑道:“哈哈,佩服,佩服!”
这老头嘴角终于现出一丝微笑,道:“小子,你也不简单,能胜老夫一招半式的人已不多了,何况你还这么年少气盛。”他一开口说话,声音哄亮,功力之高,不言而喻。
风铃不动声色地笑道:“前辈功力之高,乃晚辈平生首见,只是晚辈眼拙,不知前辈是哪一位高人?”糟老头眼睛一瞪,阴森森笑道:“小子,你的嘴当真油得腻人,你那师父的功力怎会在老夫之下?”风铃神情微微一变,暗道:“就凭刚才斗了几下筷子,他已辨明了我武功的来历,不简单,不简单!”但他仍平静地笑道:“在下师父乃是江湖数十年的隐士,前辈可能误认了吧?”糟老头摸了摸嘴角的两撇鼠须,忽道:“咱们不提这个,来!尽量喝,喝他妈个痛快!”风铃心知这老头深沉得可怕,但也不以为意,笑道:“好,晚辈没有别的得意本事,但这喝酒一道,倒是可以和前辈搏一搏。”
糟老头满斟了一碗酒,斜睨了美貌小尼姑一眼,淫笑道:“嘿嘿,这个尼姑千娇百媚,确合老夫的心意,待老子酒酣之际,定要和你乐乐。”风铃装作惊讶之状,失声道:“哎,这不是恒山派的四位小师父吗?怎会来这酒肉之地?”糟老头又冷“哼”一声,道:“老子昨下午便相中了这美貌小尼姑,只因其间多受阻拦,才清除了所有顾虑,待会儿一定要和她好好乐上一场。”风铃见这老头对自己所做淫恶之事毫不忌讳,心中大惊不已,看得出他是有恃无恐,当下笑道:“咱们喝酒,要四个木头人干嘛?不会说也不会笑。”糟老头嘿嘿一笑,对美貌小尼道:“你可以说话,也可以动了,老夫先留下这三个丑尼姑的命便是。”那美貌小尼姑闻言,这才轻轻抽泣。她转身望了望身边的三位尼姑,忽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这一哭自是惊动了不少人,大家本来就奇怪:四个尼姑陪着一个糟老头喝酒吃肉,成何体统?如今一哭,方才明白小尼姑是被人所逼的。众人立马怒形于色,狠瞪着糟老头和风铃。有的甚至放声骂将起来。
风铃心下叫冤,但此时分辨不直,而且又辩之不清,索性懒得言语,心想:“大丈夫做事,但求问心无愧,哪管旁人言语眼光?”吕丁早就上楼来了,他一直坐在风铃旁边的桌上,默默地喝着酒,全不将周围之事放在心上。
糟老头斜眸了小尼姑一眼,冷冷地道:“你若再哭一声,老夫便将这三个丑八怪杀了。”美貌小尼姑身子一震,脸色登时大变,忙止住哭。
风铃心中不忍,但此时不可妄动,遂笑道:“好妹子,莫哭,小二,来两个精致素菜和一碗白米饭。”美貌小尼感激地望着他,但随即又望向糟老头,见其低头喝酒,心头稍静,略带惊疑地又望向风铃。风铃带着甜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美貌小尼迟疑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道:“小尼乃是恒山定空师太门下,法号“思静”。”她说这话时,又望向另外三位师姐妹,欲言又止。风铃知那三位尼姑被点了穴道,不能说不能动。
糟老头忽嘿嘿笑道:“几十年来,唯有你这娃儿敢在老夫面前如此放肆,妙极,妙极!”风铃哈哈大笑道:“在下也是第一次在高人面前胆大妄为,快哉,妙哉!”言语中,又喝了一大碗酒。不消片刻,素菜白饭端了上来。风铃安慰道:“你吃你的,吃饱了才有力气,免得要跑也跑不动。”思静愣了一愣,抬头望着风铃,风铃微笑点点头。思静抹了抹眼泪,慢慢地端起碗抓起筷子吃起来,偶尔瞥了身旁的师姐们一眼,显得甚是不安。
糟老头横了风铃一眼,随即冷“哼”一声,又喝干一大碗酒,才道:“就凭你说这句话,老夫就可以杀了你。”思静闻言,全身颤抖起来,惊恐不安地望着风铃。风铃微微一笑,似乎无动于衷。这时,一个高大肥胖的和尚走上楼,豁见思静,眼光陡然一亮,又望见糟老头,神色立马黯淡下来。风铃转过头,招呼道:“这位大师,若不嫌弃,过来坐吧!”这和尚是勿戒,此时方才注意到风铃,神色略喜,却不敢上来坐。
糟老头喝了一口酒,微瞥了勿戒一眼,淡淡地道:“那四个呢?为何没有和你在一起?”勿戒鞠了一礼,惶声道:“走散了,想必他们也在这附近,我去找找……”话犹未了,急转身欲离去。糟老头嘿嘿一笑,放下碗,却道:“过来坐吧,不用寻了。”勿戒一怔,神情无奈,只好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坐在那糟老头和风铃之间。风铃见勿戒惶恐的神态,心想:“想必这糟老头就是酒肉帮的帮主了,只是好像从未见到过这号人物,也从未听人提起过……”糟老头望着风铃,冷冷地道:“小子,你不如跟着老夫吧,以后决计不会让你吃亏就是。”风铃这才明白为何糟老头刚才对自己一再忍让,是忌惮吕丁在旁,如今勿戒一来,他便无所顾虑了。这一番话,无疑是一场大战的序幕。其实,就是合风、吕二人之力,也未必斗得过这糟老头。
风铃却侧过身对着勿戒道:“这位大师,你说是自由自在快活,还是在人面前缩手缩脚惬意?”勿戒听风铃这么一讲,神情甚是尴尬和不安,只是低着头嘿嘿不答,因为风铃是他大哥。可如此一来,糟老头却有了一层顾虑,他见勿戒和风铃之间关系不简单。风铃又道:“像你我这等人,还是自由自在的好,受人压抑,那多难受,倒不如去死了。”勿戒颤声道:“这个……这个……”糟老头却重重地一拍桌子,桌面一大坛酒忽如匹练倾袭过来,同时,也有三个酒碗飞旋而起,分袭风铃脸和双胸。
思静吓得惊叫一声“小心”。只见寒光一闪,人影回退,三只碗被切成六半,落在桌上,那酒则将地板抛了个半圆形,木屑溅飞,风铃刚好站在半圆形的边缘。思静一惊,转忧为喜,不由自主地脱口赞道:“好功夫!”风铃向她颔首一笑,故作轻松,实则他刚才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这老头内功之深,运力之玄,简直匪夷所思。勿戒两只眼瞪得如铜铃般大,望着桌上的断碗,见断口齐整光滑,心中好生佩服。
糟老头徐徐起身,厉声道:“你果然是他传人,哈哈,没想到他也会收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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