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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傅伏射子拒降

然而,就在北周东征大军几乎是兵不血刃地攻占晋州后的几天时间里,却从各个方向接连传来了不好的消息:

东线,从晋阳(今山西太原)传来消息称,齐朝皇帝高纬亲率十万大军自天池(今山西风宁武汾源)启程,正杀奔晋州而来;

南线,北齐东雍州刺史傅伏趁周军主力围攻晋州之时,出兵击溃韩明率领的周军,一举袭占了齐子岭(今河南济源西北),韩明本人也在率军撤退途中被齐军俘获;

尤其令宇文邕感到震惊和不安的是,留镇长安的太师尉迟迥也在此时派人发来密奏称,伴随着河东一带近日发生了地震,帝都长安城内有人正蠢蠢欲动,密谋发动叛乱。

尽管尉迟迥的密奏颇有语焉不详,言辞闪烁之处,可宇文邕仍能明显地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所以,他一接到密奏,就毫不犹豫地决定立即赶回长安,先设法平息后方的叛乱,再继续东征伐齐。

可是,当宇文邕准备从晋州动身返回长安时,却有不少的周军将领因得知了河东发生地震的消息,误以为皇帝因此而决定终止东征而撤军,也纷纷传命麾下将士收拾行装,打算收兵随同宇文邕返回关中了。

宇文邕敏锐地察觉出了军中仍弥散着一股浓浓的厌战情绪,特地在动身离开晋州之前在中军大营召集各营主将会议,重申了此次伐齐,不破邺都,决不撤军的坚定态度,并当场指定:在他离开期间,暂由上柱国、齐王宇文宪节制各路兵马,统一指挥迎战齐朝援军;任命上开府梁士彦为晋州刺史,率精兵一万在晋州驻守;并由勋州总管、勋国公韦孝宽率领原本驻扎在汾晋的兵力,负责阻止和防范南线齐军对晋州形成夹击之势。

周军诸将既见皇帝灭齐的决心不可动摇,也就纷纷收起了撤军的心思,在宇文宪的统一部署下,心无旁鹜地做起了迎战齐朝援军的准备。

暂且不提宇文邕如何返回长安稳定后方,以及宇文宪率领东征各路人马怎样准备迎战齐朝援军,先来说一说南线发生的事。

韦孝宽在领受了阻遏南线齐军夹击晋州的使命,自晋州返回勋州的路上,经麾下参军提醒,恍然记起前两日在逐个清点、甄别以海昌王尉相贵为首的齐军俘虏的过程中,曾发现北齐东雍州刺史傅伏的儿子傅世宽也在俘虏营中,便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欲以傅世宽为人质,劝说傅伏归降北周。

其实,早在前几天,当韦孝宽从宇文邕口中得知傅伏曾在一年前北周初次东征时,于河阴中澹城效仿自己在玉璧大战中巧设布幔阻挡敌军攻城的法子,成功地抵挡住了周军强弩的进攻,顽强地守住了城池之后,就对傅伏这位素未谋面的齐军将领产生了兴趣。如今,既然手中掌握了傅世宽这一可以利用来要挟傅伏投降的人质,韦孝宽遂产生了要当面会一会傅伏的念头。

于是,在回到勋州的第二天,韦孝宽便亲自带上傅世宽,赶往东雍州来劝降傅伏。

傅伏乍一听说城外有北周名将韦孝宽亲自造访,起初并不信以为真,待到他登上城楼,手抚垛口低头向城下观瞧,但见城外护城河边一行人居中的一匹白马上端坐着位身穿淡紫色锦袍、温文儒雅的矍铄老者,心中才对来者确是他久仰已久的韦孝宽信了几分。

“晚生太安傅伏,敢问,城外来的可是三十年前‘玉璧三杰’之首的韦公吗?”傅伏在城上冲城下拱手施了一礼,意态恭敬地问道。

“呵呵,老夫不才,正是韦孝宽。请傅将军命人打开城门,老夫有要事进城与傅将军当面相商。”韦孝宽抱拳还了一礼,面带笑容地说道。

“韦公,请恕晚生失礼了。目下正是你我两国交战之时,韦公如有什么指教,就请说吧。”傅伏警惕地冲身旁边的军士做了个张弓搭箭的手势,抱歉地拒绝道。

“呵呵,傅将军无需如此戒备,你可认得此儿否?”韦孝宽仰面看得一真二切,眼见城楼上有不下数百张弓箭已瞄准了自己,却毫无惧意,招手命随行的军士将傅世宽押上前来,依然面带微笑地问道。

“父亲,孩儿是世宽哪。求父亲救救孩儿的性命,千万别下令放箭啊!”傅世宽面对着城上数百支泛着寒光的箭镞,吓得浑身颤抖,声嘶力竭地央求道。

“韦公此为何意?!”傅伏认出了儿子,挥手示意军士放下弓箭,沉声质问韦孝宽道。

“傅将军,晋州之事已定,如果将军愿意献城归顺,则既可成全汝父子团圆,又不失公侯之爵位,今特以金玛瑙两钟立为凭信,唯望将军思之。”韦孝宽命随行军士捧上两钟金玛瑙,向城上的傅伏说明来意道。

傅伏“嘿嘿”一阵冷笑,伸手从身旁的军士手中要过一副弓箭,弯弓搭箭,瞄准了城下的傅世宽,冲韦孝宽喊道:“晚生多谢韦公美意了。只是,自古忠臣事君向无贰心。此儿为臣不能竭忠,为子不能尽孝,为世人所不齿,愿即诛之,以号令天下。”话音未落,已“嗖”地一声射出了一箭。

韦孝宽见状,忙命军士拉开傅世宽,堪堪避过这一箭,在马背上再次抱拳冲傅伏说道:“老夫一番好意,特为成全将军父子而来,将军既视亲子为仇寇,行事如此绝决,就休怪老夫不客气了。来日咱们两军阵前再见吧。”言毕,随即拔转马头,带领几十名军士押解着傅世宽从容离去了。

韦孝宽携傅世宽亲临城下,虽然未能劝降傅伏,可也给对方心理上造成了极大的压力,使得傅伏误以为周军在攻占晋州之后,即将派重兵来攻打他的东雍州,从而改变了用兵策略,严令本部人兵转攻为守,再不敢像之前那样主动出击,袭扰汾南各路周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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