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腹宦者何洪珍的一席话正说中高纬的痛处,他把牙关一咬,面露狰狞地问祖铤道:“朕欲诛老贼久矣,卿有何策可助朕剪除此贼?”
祖铤冲何洪珍投去感激的一瞥,略一思忖,拱手答道:“倘若正式传诏彼入宫,擒而杀之,只恐会招致其猜疑,不易成功。依臣之见,陛下不如先差人赏其骏马一匹,诈称明日将邀其同游东山,彼必入宫致谢,到时暗伏壮士,出而诛之,可保万无一失。”
高纬目视何洪珍,见他点头无语,遂叮嘱祖铤道:“卿可统军在宫外等候动静,只待老贼一死,即刻查抄其府邸,清肃其余党,谨防邺都生乱。”
或许是心中有鬼,君臣二人都有意回避了在言语中直呼斛律明月的姓名,而代之以“老贼”、“彼”这样的称谓。
当日午后,斛律明月在府中接到皇帝邀其明日同游东山的旨意,并获赐骏马一匹,不由得大喜,手指高纬赏赐给他的骏马对三子斛律世雄说道:“前些时日邺都盛传帝将废后,另立亲宠,据此观之,似是讹言。否则,天子岂肯明日邀吾同游东山?”说着,就命下人拿来朝服,准备亲自入宫谢恩。
斛律世雄不无谨慎地提醒道:“太后献胡妃于帝,太姬(指陆令萱)欲扶穆夫人,此皆众所周知确凿之事。父亲切不可大意。”
斛律明月更换罢朝服,边往外走,边不以为然地反驳道:“天子正当韶年,恋花戏蝶本属人之常性,不必太过当真。”
斛律明月只带了两名仆从骑马来到邺宫千秋门外,向守门的禁军说明来意,在门外等了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就见方才来自己府中传旨的宦者何洪珍满面笑容地迎了出来。
“陛下得知相王(斛律明月以咸阳王的爵位官居左丞相,故有此称谓)亲来谢恩,方才还在嗔责咱家传旨时未向相王言明:不必入宫谢恩,只待明日相见即可呢。相王,请随咱家这边来。”
斛律明月笑着逊谢道:“君有所赐,为臣子的哪有不当面谢恩的道理?公公请。”
何洪珍十分恭谨地将斛律明月引往邺宫昭阳殿的配殿凉风堂。由于凉风堂向为北齐皇帝与臣僚会议国是的所在,斛律明月对此未起任何疑心,一路说笑着跟随何洪珍来到了凉风堂外。
“请相王到凉风堂内暂候片刻,待咱家去请陛下。”何洪珍脸上依然带着谦敬的笑容,侧身相让道。
“怎么,陛下不在此处吗?”斛律明月稍觉意外,在堂口止住脚步,转身问何洪珍道。
“娘娘偶感风寒,陛下刚传了太医来替娘娘瞧病,目下正在娘娘寝宫呢。”何洪珍陪笑解说道。
斛律明月听说高纬如此关爱自己的女儿,嘴角不禁泛起了一丝满意的笑容,冲何洪珍抱了抱拳,说道:“公公无须催促地太紧,某在堂内多候一时无碍。”
何洪珍告辞离开后,斛律明月迈步走进了凉风堂,还未等他在堂内坐下,忽听身后传来了沉重的关门之声。他心中陡起警觉,急忙转身退步观瞧,只见凉风堂的两扇朱漆大门已然不知被什么人从外面死死地关上了。
几乎与此同时,几道黑影猛地从堂内的暗影处窜了出来,斛律明月但觉颈间一紧,脖颈上已被人套上了三道弓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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