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荷恩深厚,若不尽言,便同木石。顷上台有变,不利宰辅,公宜归政天子,请老私门。此则自享期颐,而受旦、爽之美,子孙藩屏,,终保维城之固。不然者,非复所知。”庾季才没有一句拍马奉迎的话,张口就劝宇文护归政天子,知难而退。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不大惊失色。任谁都没想到,身为一介儒生的庾季才胆敢在如此场合说出天象不吉,劝宇文护归政退隐的话来。
宇文护第三次把目光移向了宇文宪,见宇文宪面色凝重地冲他点了点头,不禁陷入了沉吟。过了许久,他才开口冲庾季才及在场众人说道:“吾本意如此,但辞未获免耳。今既称天象有变,汝等不宜妄议进退,不如各自散去,静待天命吧。”说罢,竟率先起身走了。
宇文护一走,有许多人也跟着一哄而散,离开了议事厅,但仍有以尹公正、侯伏侯龙恩为首的二三十人将庾季才团团围了起来,凶神恶煞般地质问他为什么要口出不逊,劝晋公隐退。
“你们闹够了没有?”宇文宪奋力拔开众人,用身体护住庾季才,沉声质问尹公正道,“你们以为自己是在帮晋公吗?要我说,只有崔公、庾公二位才是出于真心地想帮晋公。还不各自退下!”
尹公正等人再强横,也不敢对宇文宪怎样,只得悻悻地让开了条路,眼瞅着宇文宪护送着庾季才走出了议事厅。
宇文宪再三推诿,不肯表明支持自己进丞相位,称王的态度令宇文护大为失望,而庾季才关于天象有变的话更是警醒了他:自宇文宪从汾北撤军至今已过两个多月,为何宇文邕没有片言只语地褒奖谕旨传下?莫非庾季才的话中有话,暗指皇帝与自己产生了异心?
已在朝执政十多年,年届花甲的宇文护之所以授意众僚属劝进,拥立自己称王,进位丞相,其实并不是真的想做那个丞相,继续独揽大权,而是在做把执政的位子传给他早已选定的接班人——堂弟宇文宪,自己退居二线,只做专管宇文氏族长的打算了。
可是,偏偏宇文宪与他没有半点的默契,面对他的一再徇问,非但不肯当众表态,支持他建相府、晋王爵,反倒借着庾季才的话头劝起他退隐林下来了。这令欲以进为退的宇文护既感失望,又陡生疑念:难道一直以来都充当皇帝和他之间中间人、传声筒的宇文宪察觉出了长安宫里有什么异动,才在他建相府、称王一事上表现得如此消极吗?
就在宇文护对宇文宪,乃至宇文邕产生怀疑的当口,接连发生了两件事,更加深了他的这种惊疑不定。
头一件事是,京兆尹宇文深突然提出辞官不做了。
安化公宇文深的儿子宇文孝伯是宇文邕的发小、伴当,因为这个缘故,当初宇文护举荐由宇文深出任京兆尹一职被朝野理解为权臣向继位不久的皇帝做出的一种示好举动,也是一种权力的制约与平衡。
宇文深在做京兆尹的这些年里可谓是兢兢业业,鲜有差错,为此赢得了宇文邕、宇文护的一致赞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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