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邕目光霍地一闪,旋即起身淡淡说道:“事涉邦国安危,一切尽听大兄安排即是。只是,朕也需亲至含仁殿,将此事当面禀明高堂,方不违人子孝道。”
“那是自然。关于陛下所询催请沈重一事,臣这就选派得力之人赶赴江陵,旬月便可带沈重来长安面君。”宇文护见宇文邕起身欲走,忙躬身说道。
“沈夫子乃朕仰慕已久的饱学鸿儒,大兄尽管操持朝务,延请沈夫子来京讲经一事,还是由朕来办吧。”宇文邕依旧语气淡淡地答了一句,迈步向殿外走去。
尽管在宇文护面前表现得风轻云淡,平静从容,可这一天宇文邕在文安殿聆听乐逊讲授《尚书》时,却始终无法集中注意力,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貌合神离。
同胞兄弟宇文直犯过被黜,以及与突厥联姻这两件事交织在一起,令他心绪烦乱,根本无心听讲。
好容易等到临近响午,乐逊将《洪范》一篇的大义讲罢,宇文邕执弟子礼送乐逊先行离开,尔后站在文安殿中迟疑了片刻,还是决定前往含仁殿去见见母亲。
“陛下,”伴读的宇文孝伯从后叫住了他,声音里带着三分怯意地问道,“敢问陛下,可是因为昨日裴氏母子状告卫公一事心绪不佳?”
“哦?胡三,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情?”宇文邕颇为诧异地转身盯着宇文孝伯,问道。
宇文孝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主动认错道“不敢欺瞒陛下,昨日臣下学出宫之时,正遇见裴氏母子在宫门外跪候陛下召见,是臣将他母子二人引到中外府去见晋公的。”
宇文邕微微点了点头,心想必是昨日宇文孝伯必是听裴氏母子说起要告的是自己的同胞兄弟宇文直,才没有当时返回宫中,将此事向自己奏报的。可同时,他又觉得有些纳闷儿:以宇文孝伯的性格,他若是与裴氏母子素不相识,也断然不会带引他母子二人到中外府去见宇文护的,于是,便接着问道:“不错,今早晋公已向朕奏报了昨日宇文直纵马撞伤路人,无故鞭笞长安令裴祥一事。你可认得裴祥此人?”
宇文孝伯见宇文邕并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胆子稍稍壮了一些,抬起头来答道:“裴祥与臣素不相识,但臣时常听陛下说起裴祥的父亲,称赞其父是天下少有的贤能之臣,故而才斗胆指引裴祥母子去见晋公的。”
“莫非,裴祥的父亲是被太祖誉为‘独立使君’的裴侠?”宇文邕恍然省悟,紧盯着宇文孝伯问道。
“正是。”
“唏,昨日是朕辜负了裴氏母子了!胡三,你现在就随朕出宫到裴家去,朕要当面向裴氏母子致歉。”宇文邕在本朝文武群臣当中最欣赏的便是裴侠,此时听说宇文直昨日鞭笞的竟然是裴侠的后人,心里登时平添了十分愧疚,当即就要宇文孝伯随他到裴家,当面向裴氏母子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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