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你,你竟敢造反不成!”。
“造反?”,杨应龙探过头目露凶光,“三娘妹子,这四川本就是我等族人世居之地,这四川本就是我等的四川!何来造反之说?”。
“小妹!”,常斌瞪过来一眼示意方三娘坐下,转头看向杨应龙,“我等如何信你?”。
“杨某麾下两万狼兵就屯兵海龙囤,任尔驱使,如何?”,杨应龙坐下身子往后一靠暗暗舒了口气,“大明官军不过土鸡瓦狗而已,你我登高一呼,何愁大事不成!”。
“这……”,常斌沉默良久,目光依次扫过吴祖德、刘綎、方三娘,点点头起身抱拳,“杨大人,兹事体大,容我等回营思量清楚再回复大人”。
“哦?这便要走了?”,杨应龙似笑非笑地看过去,“那杨某又当如何信你?”。
常斌微微皱眉,今天怕是难以全身而退了,“你当如何?”。
“既然话都说开了,咱们便是一条船上的人”,杨应龙嘿嘿一笑,眼珠转动目光看向方三娘,挑挑眉头,“我与三娘妹子一见如故一见倾心,不若……”。
“大胆!”。
“混账!”。
“老子宰了你!”。
桌案呯地飞起,碟儿碗儿乱飞开去,酒菜汤汁四处泼撒,厅中烛光摇曳罡风骤起,乒乓声中身影交错,刀剑相击迸出点点火星。
“住手!”,一声娇叱,打斗声骤停,碟儿碗儿这时才乒乓落下。
“嘿嘿,动手啊?”,杨应龙颈上被常斌、吴继祖一左一右双刀抵住,手中的短刃却已抵在了刘綎咽喉,胳膊紧紧箍住,“九丝寨小寨主,老子一命换一命,值……”,待他脸上的汤汁滑落睁开眼睛时,却是傻住了。
常斌、吴继祖也愣住了,方大人这是做什么。
不远处的立柱边,方三娘脚下踩住一人,手中的长剑紧紧抵住那人后颈,却是那个播州宣慰司经历杨应昇,方三娘俯下头,声音低沉冰冷,“开关,放人”。
“方大人,方大人,我等皆是受杨应龙蛊惑,小的,小的冤枉啊”,杨应昇手足乱蹬拼命挣扎,怎奈背上却似被大娄山压住一般,便是想转开脸都难做到,“大人,大人,放开小的,小的什么都说”。
“哦?原来是三娘拿错了”,方三娘手中长剑轻轻划动,杨应昇背上衣袍寸寸割裂露出细丝织就的轻薄内甲,“乌丝软甲,杨经历可真是惜命”。
“是,是小的祖传之物,大人若是看上眼,小的,小的这便奉于大人”,杨应昇被一只脚踩住,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声音里带着哭腔,“大人,大人,求大人放小的一条生路,小的作牛作马也必报大人活命之恩”。
“嘉靖二十一年(1542年),成都府宁川卫制甲大匠云远图一家十六口神秘失踪,嘉靖二十三年,永宁宣抚司土地坎(地名)山中发现十五具无名尸首,后查明正是云远图一家”,方三娘却没有理会杨应昇的求饶,语气愈加地冰冷,“为了一件软甲,竟生生要了十五条性命,还把这无妄之灾引到我僰人身上,杨大人,莫非这就是你所说的同气连枝亲如手足?莫非这造反——也是你杨家祖传?”。
“参与制甲之人已全为祖父灭口,你是从何处得知?”,方三娘脚下的杨应昇忽然不挣扎了,声音里也透出令人发寒的阴沉,“我从没见过你,你又如何识得我?”。
“果然是杨大人,狼和狼王终究是不一样,三娘从小便在山中打猎与虎狼为伴,要分辨出来却是不难。至于从何处知晓你杨家秘辛,十五条人命落在我僰人头上,你真当我等便甘心认了不成?”,方三娘摇摇头轻叹口气,“我只道你杨家在播州只手遮天称霸一方,不曾想你竟敢造反!开关,放人!”。
一看到杨应昇袍下内衬的乌丝软甲,常斌、吴继祖如何不知道自己拿错了人,但刘大人公子落在人家手里,他们只得眼睁睁看着他二人说话却是不敢稍动。
“放了他,你能放过我吗?杀了他!”,精心布下的杀局竟被人一眼识破,人更是被对方拿住了,杨应龙也不再掩饰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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