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匹夫!”。
性格谦和敦厚儒雅的吕调阳能在太后面前咬牙切齿地骂出这样的话来,当真是被气得快要疯了。启用海瑞去叙州试行新政是要借他这把刀,却不想差点坏了大事。若不是凌远及时窥破,僰人当真被他逼得反了,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西南恐再无宁日了。
“臣用人失察险酿大祸,请陛下准臣辞官回乡”,张居正整了衣冠伏身拜下,不管陛下准与不准,这个姿态都是必须要做出来的,因为无论海瑞奸谋是否得逞,一个失察的罪名他张居正都难洗得清的。
“张先生,快快请起”,《海瑞智激方三娘,凌远大战海刚峰》,万历小皇帝正听得眉飞色舞还想着如何能换一个更有嚼头的名目,毕竟他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海瑞、凌远、方三娘于他心里都是一般亲切可敬又极是厉害的人物,只觉着这一番激斗跌宕起伏动人心魄,唇枪舌剑更是句句精彩字字如刀,只当是唱曲儿一般地看了,哪里会想到这其中的凶险。见老师忽地要辞官,吃了一吓,当下也顾不得许多,几步跑过来扶起张居正,“张先生哪里错了?朕不准,先生不要走”。
“陛下,您可知若是让海瑞得逞,我大明将会有多少无辜百姓流离失所身首异处,西南乱局又会给我大明带来多大的灾难。臣罪无可恕,厚颜请辞已是推脱罪责,臣,臣实无颜……”,张居正痛心疾首哽咽难言,请辞虽只是场面话,但内心里也着实懊恨不已。
“先生是好人,你没有错,朕,朕不让你走”,万历小皇帝见张居正真的是要辞官弃他而去,心里极是害怕,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先生若要走,这皇位朕……”。
“陛下!”,殿中众人听得魂都要吓飞了,李太后这时哪里还顾得什么仪态,几步抢过去捂住小皇帝的嘴巴,看着张居正,眼泪止不住扑簌簌往下落,“张大人,你,你这是要逼我们娘儿俩……”。
“臣万死!臣万死!”,自己这里虽是做戏,可太后和陛下却是真情流露,张居正若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呯呯磕了几个响头,扬起青肿的额头,“臣受先帝重托,蒙太后、陛下厚爱,虽死亦难报万一,然兹事体大影响恶劣,若不严惩难以服众,又如何向先帝向陛下向天下百姓交待”。
“张大人,海瑞知府叙州非你一人而决,若是有错,首先也是错在我隶部”,王大臣案张江陵卖了他极大的面子,何况这事出乎众人所料,谁能想到那海刚峰竟是如此恶毒。该是还人情的时候了,杨博撩袍跪倒,“臣请辞”。
“张大人,杨大人,你们这是做什么?”,张居正可以请辞,杨老大人也可以,可他吕调阳这时候却不能跟着起哄了。内阁现在就他和张居正两个人,若都要辞官那就不是悔罪而是为难陛下了。左右瞪了一眼阻止了其他几人,上前扶起杨博张居正,“杨大人,您也说了海瑞知府叙州非一人而决,错了不怕,咱们一起担着就是,可甩手而去你们如何能心安,又岂是为臣之道?当务之急还是想想如何善后吧”。
“张卿、吕卿、杨卿、王卿各罚俸一年,如何?”,事情发生得太突然,简直莫名其妙,万历小皇帝脑袋蒙蒙的虽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听得母后耳语了几句只得小心地开口。
“谢陛下”,张居正、吕调阳、杨博、王国光连忙拜倒谢恩。
见罚了一年的薪俸他们面上竟没有丝毫不虞之色,万历暗吁了一口气,“诸位卿家,这事该当如何善后?”。
“臣以为,不动”,张居正扶着万历的小胳膊恭送到椅上安坐,又向李太后施了一礼,“太后,海大人虽是用心险毒却非出于私心,既然他已幡然悔悟,臣以为当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且以目前时局,叙州也不宜频繁更迭,以免乱了民心。如此反复,于陛下于朝廷也有失威仪”。
杨博、吕调阳几人心中虽仍是愤愤难平,却也知张居正说得在理,咬着牙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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