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芳亮大吼道:“冲!冲!不能停!”身边战鼓顿时更加猛烈地响起,将校们齐喊:“杀!杀!”
两翼士卒没有中弹,但是也被炮声震得肝胆俱裂,步履放缓,士气低落。听到后面的鼓声和喊杀声,鼓起了勇气,也跟着声嘶力竭地喊起来:“杀!杀!”竭力向那列出圆弧的官兵冲去。
刘芳亮放眼望去,只见任继荣已经冲到前面,招呼官佐,催促士卒,又重新组织起整齐地阵列向前冲锋,不由得暗暗赞叹:“到底是百战悍将!生死关头,知道该干什么!明狗这两排大炮放了,还能有什么花样?”于是也跟着大喊起来,为之助威:
“杀!杀!杀明狗!”
前面顺军阵列缝隙之中,忽然有垂死伤兵唱起来:
“朝求升,暮求合,近来贫汉难存活……”
其他士卒顿时被激起共鸣,跟着唱:“早早开门拜闯王,管教大小都欢乐!”
歌声唤起了诸多顺军的情感,想起当初即将饿死之际,投入闯军、得以存活,忍不住大声唱起来:
“杀牛羊,备酒浆,开了城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
更多顺军士卒战胜了恐惧,激起了造反的豪情,几乎带动全军唱起来,一时间粗豪的歌声震天动地:“吃他娘,着他娘,吃着不够有闯王!不当差,不纳粮,大家快活过一场!”
唱到这里,顺军士卒顿时个个眼睛通红,嚎叫着向前冲去:“杀明狗!杀明狗!”
刘芳亮在后面热血沸腾,盯着前方两翼,叫出声来:“快了!快了!冲上去,砍死他们!”
突出的两翼就像张开的枝丫,一左一右冲向官军那薄薄的弧线阵列,眼看着就要接触对方了。
那是他视线的错觉,其实,最突出的两翼顺军距离官军也还有百步远。突然间,“唰啦啦……”密集的铳声骤然响起,窜在一起就像天地之间无数的豆子炒爆了,官军两翼弧线阵列的火铳喷出的硝烟连成长龙,铅子组成的弹雨猛烈地泼洒在两翼顺军头上。
冲在前面的顺军阵列就像遇到看不见的刀锋,唰地一下,被剐下一层;铳声又响,再剐一层;铳声第三次响起,已经倒地一大片。
在刘芳亮望去,官军弧线两翼前三次放铳喷烟的间隔时间较短,后面放铳间隔时间略长。可是,两根突出的枝丫忽然被一节节地削断了。
铳声不停,那突出的两翼竟然被削没了,化作满地的尸体和伤兵。
本来遭遇炮击而凹陷的阵列中央,现在再次成为凸出的进攻箭头,又像被砍断手指的光秃秃的手臂,渐渐迫近官军了!
刘芳亮纠结痛苦的心中,忽然生出一丝侥幸:或许,他们能突破明狗中军,实现翻盘!
对方炮兵阵地上再次飙起硝烟,将刘芳亮的幻想打得粉碎,惊天动地的炮声再次密集响起,铁犁第三次从顺军阵列之间犁过,造成更加惨重的伤亡,三十六道人肉胡同比前番更长!
紧接着,又一轮硝烟飙起,顺军前面阵列再添三十六道胡同!
随后,官军阵型变动,火铳兵又遮住了炮兵阵地,形成了完整的弯月般的弧线阵。随即举起了火铳,“刷拉拉!”又是震天锐响,火铳齐射,硝烟连成一片,真的像一道巨大的弯弯月牙。
弧线阵列射出的弹雨形成聚焦效应,中间顺军眨眼间就消失了。
官军中军鼓声响起,那段弧线竟然一齐进步,保持着阵型,向前冲过来,似乎要把顺军大阵全部包住。
刘芳亮心里粗估一下,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丧失了近三万精锐。中军后军已经不满两万。他顿时起了逃跑之心,可是往两侧一望,心顿时沉到谷底:南北两侧停在远处的官军,已经完成包围;再回头一望,真定城门外,已经有至少五千人列阵,前排就是那可怕的火铳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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