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倒吸一口凉气。但有人说:“听说这新招侍卫,尽是识字书生,能成什么‘死士’?”
“无知!”项煜哼了一声,说:“你们哪里知道,落魄书生,最好收买。一点恩义,就能收其效死之心。”
好一会儿,才有一个肥胖的同僚问:“水心,自古弹劾储君,本人乃至子孙后代难有好下场,你就不怕吗?”
项煜胸脯一挺,大义凛然地说:“为了大明天下,我项煜岂惜一死?况且太子何等诚孝,所有不当之举,皆是身边群小所为!吾要弹劾的,就是这帮奸佞!接下来,吾要写的,却是《自请降罪疏》。毕竟吾的身份,也是詹事府少詹事、东宫侍读,太子被群小所误,吾也难辞其咎!”
胖同僚恍然大悟,伸出大拇指:“你是要自请降罪,弹劾太子身边人啊!高,实在是高!”
周围一阵起哄的的赞扬声。
“笔墨!”项煜大喊一声,一振官袍,潇洒地一伸手,旁边一名小吏赶忙把笔递到他手上,在桌上熟练地拂开一方白纸。项煜并不思考,立即俯身挥毫,飞快地写了起来。周围的人认真看着纸上渐渐成型的奏疏,小声议论。一个姓阎的书办站在围观的人中,一直在默默倾听,此时只是瞟了瞟奏疏开头,就不动声色地向后退去,别人立即填补了他的位置。
阎书办不急不缓地出了门,三拐两拐到了一个僻静院落,就看了胖乎乎满面笑容的袁阳灿。袁阳灿拱手道:“阎书办,打听清楚了吗?”
阎书办点头笑道:“袁哥,我办事,您放心!”然后郑重地说:“兄弟从头听到尾,又看了项煜所写奏章的要点。他要弹劾东宫属官,罪名有三个:私扣军饷、滥杀无辜、阴养死士。大致详情,我说你记!”
袁阳灿飞速地展纸挥毫,记下了阎书办口述的内容;轻轻吹干墨迹,说:“阎书办,你今天帮了贵人的大忙了!贵人是不会忘记你的。”
阎书办笑得眼睛看不见:“还得靠袁哥提携!”
“好说,好说!”袁阳灿小心地把纸折好,塞进袖子,又拿出一个银锭递了过去,诚恳地说:“阎书办,我还要立即去见贵人,不能亲自陪你喝酒!这点茶水银子,还请给个面子收下。”
“袁哥,这怎么好意思?我这不过是举手之劳。”
“如此见外!”袁阳灿佯装生气,一把拉起阎书办破旧的袖子,把银锭塞了进去,诚恳地说:“这点银子,只是哥一点心意!贵人会记住你的名字,自会有赏!”
袁阳灿亲自将详情密报送达东宫的时候,裕东皇店掌柜王宜中也联系上了翰林苑一个小官,知道了项煜弹章的要点。两份材料摆到东宫众人面前,朱慈烺默默不语,田存善气得脸如猪肝,周镜一头冷汗,其他人也都怒眼圆睁。
保密室主事王渊说:“两份密报相互印证,应该是非常可靠的。项煜贼子,这奏疏若是送上去,恐怕会有一场大风波!”
田存善道:“这是要将我等一网打尽啊!”
朱慈烺说:“不必担忧。孤要先下手为强,挖个坑让他跳下去。——王渊,消息来源赏了没有?”
王渊说:“给了杜三二百两银子,由杜三、消息来源均分。王掌柜那边,已经由王掌柜另行颁赏。”
朱慈烺点点头说;“好。通知财会室,准备二万两银票。孤马上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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