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尚书张缙彦站出来说:“启禀皇上,各处军情,还需议论处理。不急之务,容后再议。”
崇祯点头:“太子进献十万银子,虽然不能扭转全局,却也大为有益。现在继续议论军情。”
于是君臣又继续议论起四方军情。事务依然繁杂艰难,可是崇祯的眉头,不再像太子献饷之前皱得那么紧。十万两银子,不能化解崇祯的全部痛苦,却给他带来了慰藉和希望,就像在沙漠里看到了一丝泉水,虽然不能解渴,润喉还是可以的。
崇祯不时地抬眼望望朱慈烺,似乎想听听朱慈烺的看法,没想到朱慈烺一脸平静地听着,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过了会儿,崇祯渐渐忽略了他的存在。
朱慈烺不想再随便发表意见。溃烂的河南陕西,已经病入膏肓。西安城很快就要陷落,现在朝廷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挽回,朱慈烺也没有办法,除非已经练成十万精兵,不,一万精兵,就足以扭转局面,然而有一万精兵吗?没有。那么,就好好听着吧,看看有没有什么关键之处,轻轻着力,适当改变历史。
更关键的是,十万两银子,必须换到一些想要的东西。
忽然群臣之中有个人引起了朱慈烺的注意,略一思忖,想起那人是兵科给事中光时亨。只见他身形不动,眼珠却咕溜溜直转,和陈演、魏藻德眉来眼去。朱慈烺想了想这人的事,有些恶心。崇祯十七年二月,李自成攻入山西,剑指北京,时局十分危险,崇祯想南迁,授意李明睿上奏议论。光时亨却大义凛然地激烈反对,堵死了崇祯南迁的可能。
崇祯当时就气得想杀了他。他为什么这么不怕得罪崇祯呢?因为他是陈演的人,如果崇祯南迁,陈演必然要留守北京,生死难料,所以授意光时亨对南迁之议发动抨击。然后李自成来了,光时亨又带头投降,实在可恶!
朱慈烺看他,他也和朱慈烺视线对碰了一下,瞬即转移,然后出列奏事:
“启禀皇上!太子体天格物,至孝纯仁,尚在冲龄,就能为皇上分忧,筹银十万两,纾解国困,也算是旷古未有之事,实在可喜可贺。”
朱慈烺暗道,这个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只听得光时亨继续说道:“然而身为储君,还是以读书修身为要。前番皇上令太子暂停讲学,为国筹饷,也是历练之道。然而,经书不可久疏,学业不可久废,否则何以学就圣君之道?如今筹饷之事,已建功效,正好可以功成身退,覆旨交差,回宫笃学。至于皇店,钱庄,以及珍器制造之坊,都可以交给工部,选派可靠人手提督,以保持这一利源。此为两全其美之道!”
要我回去读书?把皇店生意、钱庄、水晶琉璃作坊交出来?做梦。朱慈烺冷哼一声,不做理会。
看到朱慈烺平静的表情,陈演、光时亨都有点意外:十五岁的半大小子,怎么如此沉得住气?他若大发雷霆、咆哮朝堂,正好可以抓住不放,指责他“疏于学问,性情异变”,把他逼回宫里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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