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往正东方向走,一直走,遇上他们的机会嘛,理应不多,据说,江陵那些毛贼们筑坝之处在西南方向,对吧?”骆道平正在说话之时,一支箭矢飞过来,正击中骆道平的头顶上一尺处的柏树干,没入其中至少三寸。
余冬羊一时吓得脸色苍白,说“这,可咋办?”
骆道平一脸微笑,反而冷静得出奇,道:“甭说那么多,快跑,跟着我,一直往东!”说完,骆道平扔掉手中的弩机,只拿了盾牌,拉了余冬羊就开跑。
这一会儿,倒像是被人发现了,头顶上方总能听到有箭矢飞过。骆道平边跑边喘粗气,说:“那好几支箭,都在头顶上飞,表明他们没发现咱两个,分明就是乱射一通呢,放心吧,我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该死之时,怕也没用。”
就在骆道平拉着余冬羊落荒而逃之时,他们那些弟兄却不知变化如此之大。甚至,无人知晓秦栋梁已死于骆道平的弩箭与钢刀之下。这就是冷兵器时代的战争现状,相望而不相闻,丛林战中信息传递极不易,每争得一城一池一山一河,皆是无数人命所换。
也许是冤家路窄,二人朝正东方向仅仅跑出四五十丈远,恰被一个潜伏在崖柏树洞中的弩机手扭头看到,那人喊道:“骆子,嘿,江陵的毛贼往西南方向撤了,你两个,咋往东跑哩?吓傻了么?”
“咦,方强三,你躲在这儿?”骆道平一下子停住了脚步,故作镇静,又问:“没受伤吧?这树洞倒是安稳,刚睡了一觉么?”
余冬羊故作镇静,忙说:“我看到他们,朝东边撤,哪有不追的道理?”
弩机手方强三是个矮胖子,眼睛小且圆,看上去极精明,今年二十九岁,军中职务刚刚升至什长,按说手下该有两个伍长另加十个兵卒归他指挥,如今却是有职无权。
今日出战,陈延年打乱了往常军中编制,临时抽出忠实可靠之人,专门司职弩机。故此,方强三此刻就是个寻常弩机手。
往日里,方强三与秦栋梁私交不错。骆道平说:“江陵的援军来了,战线拉得更长,依我之见,他们定从东路向北,然后包抄我们,你我都得小心啊。”
“嘿,你身上这血,看看,杀了几个?哎呀,也不拿他们点儿战利品么?就这么空着个手?”方强三上下打量着骆道平,丝毫没有怀疑之意,却把骆道平和余冬羊打量得心里直发毛,骆道平忙说:“三哥你真贪心哪,江陵那些毛贼也跟咱们一样穷,身上哪有值钱物?”
余冬羊也帮腔,道:“他们从江陵来,劳师远顿,连吃带喝带喂马,都是咱湘州地界供给,他们能有个屁战利品?一帮子穷酸!”
余冬羊面对着方强三说话之时,骆道平装作十分警惕的样子,左看看右看看,跨了两步,绕到了方强三的右边,说:“饿得我不行,我倒是翻了那货的干粮袋子,啥也没有,想来他跟咱们一样穷,吃不上,喝不上,饿着肚子卖命,这差不多也是圣人的品行了。”
方强三从树洞里钻出来,两手拍打着身上的灰尘,歪着脑袋左看看右看看,倒也是一副警惕的模样,他扶了扶腰间的钢刀,说:“你两个运气真好,立有杀敌之功,我呢?白耗在这里小半天,你看看,干干净净,一无所获。”
骆道平飞快地扫了一眼,方强三全身上下确实干干净净,不见一个血点子,这表明他这一日过得实有些单调。方强三看看二人,眼中充满疑惑,又道:“我一直盯在这里呢,他们的人并不多,顶多十几个!撑不到天黑就……”
就什么呢?
这傻货到底想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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