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如割稻,怎么可能?靳丰垒说:“若真是郡中之兵,也未必直接开打,若能谈,岂不是更好?”
往日里在湘东王府中受其谈兵论道氛围之熏陶,靳丰垒一时难解陈儿洒的腾腾杀气,黄鳝洲上只有区区四百五十人,咱们哪里来的底气跟对方硬干?强龙难压地头蛇,咱再怎么强盛,也敌不过在人家的地盘上草木皆兵吧?
陈儿洒望着远处,摇摇头,说:“他们若是有备而来,这跟元魏东西二霸主在黄河边上那一仗极相似啊,咱们少将军亲眼见过那东魏弩机手跟割韭菜一样射杀长安兵,弟兄们都想想吧,大正月里,我跟少将军被宇文老太师派去两军阵前,那形势,可比咱们如今要凶险万倍。”
一说长安,如何就让人觉得那般遥远?
靳丰垒的警惕性极高,他越来越强烈地预感到事情没这么简单。但此刻,他看不清远处的详情。此前在湘东王府里宿值侍卫的经历,让他懂得警惕之重要性。
生死攸关之时,你自己不小心,谁会替你小心?陈儿洒已经飘飘然,他相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但他在黄河边的那些时日能算是经历大难一劫么?靳丰垒说:“酒哥,你稍安勿燥,远水不解近渴,你们在黄河边上之事,与眼下无关联,啥用也不起,酒哥你快想一想,前方发现战船之事,究竟应该如何处置?庄参军与郡王殿下此刻理应知晓才是,万一那就是来犯之敌,筑坝的弟兄们也好有个准备嘛!”
“眼瞅着挺近,真要在江面上摇棹划桨赶过来,怎么也得一点功夫吧?”陈儿洒仍是不愿意派人回去禀报,他想干一场硬仗,人活着就是这样,不战不成名。该死之时,不战亦死。
靳丰垒有些着急,转过头去看看后背上方的太阳,至少已是午时初刻的光景。靳丰垒说:“那些人,会不会是在用朝食?”
“么子时辰了?还用朝食?”陈儿洒忍不住笑了,是嘲笑,又说:“要我说,管它么子东西,只要不到咱跟前,先不管他,咱弟兄们藏在暗处,以逸待劳,怕什么呢?”
陈儿洒的嘴上越是说不怕,靳丰垒的心里却是越来越怕,他相信预感,今日之形势绝非那般简直,你陈儿洒仰仗曾经出使长安,又经历过东西二魏在黄河禹门口之役,莫不是居功自傲了起来么?
正当靳丰垒想跟陈儿洒提出要亲眼下山去前面看一看之时,他轻轻地一低头,却看见三里之外的江边官道拐弯处有旗帜在前进!不是缓缓移动,而是急速前行!靳丰垒认定那是人骑在马上,双手举了旗帜,一定是极有仪式感的那种必胜的神情。
丘陵起伏之间,松柏与翠竹为其打了掩护。靳丰垒几乎失声惊叫:“不好!快看!那些货,什么来路?”
陈儿洒循声望去,骂道:“狗子养的,还真是王八吃秤铊,铁了心么?非得去湘州城救驾么?”心中却在暗暗后悔,小半个时辰之前,如何就不听从靳丰垒的主意?又紧张得不敢去看靳丰垒的脸色,嘴上仍是强硬,说:“冯拴柱快马加鞭回去禀报殿下,其他弟兄们架好弩机,咱们干一票利落的,只射人,不伤马,听说,湘州刺史萧誉前两年得了一批良马,日行千里,夜行八百,说不定这些里就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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