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正不知所措,于谨先后左右地看了一番,却无任何决断。杜牧耕环视四周,人人目露惊恐,他只好对着内侍们说:“快换热一些的汤水来!”
宇文护听了这话,弯腰凑到床边,伸手摸摸太师的额头,转身对杜牧耕说道:“还是快开个方子,也好让他们先熬煎着,既然烫得吓人,那就尽早让太师服了汤药才是。”
门内屏风北边的宽大案几上,早有内侍备好了纸与笔墨,杜牧耕想了想,提笔写道:炮附子干姜红参炙甘草各六铢,煎沸,顿服。
蔡佑看了,拿起方子,转身递给宇文护,道:“事关太师安危,烦请大都督定夺!”
宇文护接了,却不看,而是直接递给了于谨,说:“我一个粗人,哪懂得医理?还是请常山郡公大人过目。”
常山郡公于谨略看了一眼,说:“还是请武邑公、宁都公定夺为好!”
这一切,杜牧耕算是看明白了,谁也不愿意拍板儿,谁都是以推诿为全身之策。没想到,这北国的朝政中人,扯皮的功夫也是个个了得。
蔡佑忙说:“他们身为太师长子、次子,与情与理,确应该定夺此事,但他们确实又不懂医理,如何定夺?再者言,这位杜黄门是大梁国安梁郡王的侍医,开出这方子,理应试一试!”
宇文护首先就不高兴了,道:“太师乃是万般金贵之人,岂能如此草莽地……不妥,极不妥!”
“哦?”蔡佑很意外又很无奈,自己是太师的义子,大都督是太师的侄子,说到底还是人家更近一枝。在宇文护面前,蔡佑向来秉持谦让三分之底线,此非宇文护有多尊贵,而是出于自己对宇文太师的尊重。后世之人对此有个粗俗的说法,打狗看主人。
于谨瞬间会意,忙说:“传所有侍医官进来!在外面厅里候着!”
此时,两名内侍已服侍宇文泰喝下一小碗热汤,蔡佑显得格外高兴,俯在耳边道:“义父,两国的使团都安顿好了,二位特使眼见为实,挑不出任何一点失礼之处,大梁国的庾子山先生,亲自押送来五百卷典籍,我看了清单,正是长安城中所少见……”
宇文泰闭着双眼,脸涨得通红,对蔡佑说:“你出去,跟萨保说,按杜黄门的方子煎药即可!”
萨保,乃是宇文护的乳名。
蔡佑起身来到大厅,四名侍医官垂手立在宇文护的面前,其中一个拿了杜牧耕所开的方子,道:“太师自午后发病以来,身大热,自觉身重,鼻中两度出血,如今又要用炮附子干姜红参这些大热之药,岂不是火上浇油,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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