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顸向来佩服擅射之人,忙问:“这个迟阿九,哪里人氏?那个长史刘泰,可知他迟阿九的大名?”
“他迟阿九,江夏郡西门外青塘渡的良家子,有姓,却无名,更无字,这阿九,不过是在家排行第九。”褚佶山说:“这位弟兄向来与我们陈校尉情同意合,相互赏识弓马刀枪之法,这些时日,又是一心听信了侯景所散布言谈,认定了当今圣上登基,全仰仗大丞相诛翦朝中奸佞贼臣之力!”
“褚佶山,你个吃里扒外的软蛋!你给老子惹来杀身之祸!陈校尉被他们灌尿,你眼瞎了吗?就不怕大丞相诛你全家?”迟阿九挣扎着要冲过来,庄瑞霖一把抓住他胸前捆绑得死死的牛皮软带,用力向后一推,两个军士就顺势将迟阿九架住。
褚佶山说:“咱连侯景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如何替他卖命哩?但凡有不一条心的就诛人全家,普天之下,他诛得过来么?”
“放屁!你见过当今圣上长什么模样儿?你不一样为圣上卖命?大丞相位在诸王之上,南平大王还能有错?陈校尉还能错么?”迟阿九气得脸色通红,又恨自己此时讲不出大道理。
“你……”褚佶山正要驳斥,晁志川忙摆手制止,说:“弟兄们都甭扯这些没用的蛋!迟阿九,老子就问你一句,我给你一架弩机,你给我射中武昌舰上那个走狗刘泰!从今往后,咱就是生死弟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干不干?”
“老子不干!凭么让老子跟你有难同当?刘长史待我不薄,我阿耶过世,还赠我五十石新稻两头耕牛,老子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晁志川笑道:“迟阿九,我无家无业,不知道五十石稻米能有多少,你想想仔细,你的小命在我手里,难不成你的命还抵不过那五十石稻米?”
南梁之时,一石稻米,石音担,为十斗。一斗稻米大约相当于后世十二斤半。如此换算下来,一石稻米一百二十多斤。五石稻米,六百斤,要说起来也没多少。不过,六百斤够两个人吃一年的,迟阿九家若是贫寒窘迫,自是极在意这五石稻米,何况还有两头耕牛?
“老子讲不来大道理,只知道守住郢州,就是效力当今圣上!长史冲锋在前,我等低贱之人岂能落后?岂能怕死?”
庄瑞霖伸手拍拍迟阿九的脸,说:“少你妈张口老子闭口老子,你何时坐过老子的座椅?如今你是孙子嘛,妥妥的孙子!你得分出清重来!”庄瑞霖咬着牙,又拍拍迟阿九的后脖梗子,笑道:“你这颗狗头,只容得别人砍一次,弟兄们砍你这颗狗头之前,先灌你一肚子黄汤,你觉得值?你觉得死了也不亏?要不是小佶子举荐你擅用弩机,谁有闲工夫搭理你?你以为你是谁呀?”
“哦?”迟阿九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他从心窝子里佩服眼前这个人,同样的话,从这个人嘴里说出来,如何就是跟刀子一样扎人?
晁志川端过一架木单弩,举在迟阿九面前,说:“给我干掉武昌舰上的刘泰,我们几个绝不亏待你,必定会在大将军面前保举你当上行参军,两军阵前,大将军提名一个行参军,自是不在话下!”
“老子不识字,也当不了行参军!”迟阿九怒目而视,吼道:“就是砍老子的头,老子也不干忘恩负义的勾当!”
庄瑞霖“呼”地一声抽出了腰间的钢刀,刀尖挑在迟阿九的胸前,道:“狗贱奴!强硬到底么?先得看看你是什么东西!要为那两头耕牛殉命么?”
晁志川忙伸手将庄瑞霖的刀尖拨开,说:“大将军不是有令么?不能枉杀被俘之人?他们都是受了侯景老贼的鼓惑,并不识得侯贼之真实面目。杀他一条性命,他一家老少以后如何过活?家中孤儿寡母的也不叫个事儿!”咚咚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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