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帐中刺奸曹参军阮世勋的枣红战马,驮着了条粗麻口袋停步于营门外之时,王顸正因清闲得极无聊而登上了连云舫的雀室。
前文说过,雀室乃是船上房舍第三层,大营内外一目了解尽收眼底。连云舫上司职护卫的军士们知道了王顸的身份,对他自是恭敬有加,就差下跪行礼般殷勤。王顸说:“他们三个醉得不行,正在呼呼大睡,让人坐卧不安,我就是想到高处放放风。”
攀到高处,王顸放眼一望,神清气爽,水军大营正门朝北,直冲着一条平坦宽阔的官道。营门外,一幕情景令人惊讶。枣红战马停下脚步,伸长了脖子甩甩了厚厚的鬃毛,铜铃叮咚,伴着一声嘶鸣,叫得竟有些悲凉之意。
松柏木竖立成栅的营门内,另一个守卒眼尖,一下子就看见横搭在马背上的粗麻口袋中有滴血,道:“哪来的血?阮参军不是……不是去江陵送了吗?”
“哎嗨,血哎!”
已经并不鲜亮的乌血,一滴一滴落在泥地上,枣红战马焦躁不安,踏踏踏地挪动着铁蹄,飞扬而起的尘土中弥漫着足已令守卒们掩鼻侧目的味道。众守卒七嘴八舌,叽叽喳喳,人影乱晃,不知所措。以王顸目测之距离,从连云舫到营门,至少一里半地,要说起来也不远,可就是让人插翅难逃。
王顸问:“那边的事,没人上心么?”
一个军士手搭眼罩仔细看看,说:“骑马赶到的那个,嗯,辕门校尉吕云伯!”
闻讯赶到的吕云伯,骑了一匹黑灰相间的杂种马。王顸知道,若不是乱了血统,江陵城外已难养出这般显眼的高头大马。只见吕云伯骑在马上抬手就是一刀,手腕子轻轻地往上一挑,钢刀在太阳底下闪过一道白花花的光,麻袋这边就被划开一道口子。
“哎呀!”王顸失声尖叫,觉得这个辕门校尉也太过生猛了些。
更让人惊讶的,“噗噗”几声响过,竟然是四颗人头应声滚落在枣红马的腹下。虽然相隔一里半地,王顸确能清楚地看出那是四颗人头!其中一颗,落到地上,又弹起来小半尺,又落下。
枣红战马的另一侧,麻袋因失却平衡而轰然摔在地上。吕云伯慌得赶紧翻身下马,弯腰一看,道:“老天哪,阮世勋!阮参军?你这是?谁他娘的干的呀?”
“谁干的?谁他耶耶的恁大胆儿?”营门守卒咋呼着乱成了一团,人人抄起来了刀枪,仿佛凶手正暗藏在营门外大道两边的树丛中。
“莫叫唤啦!”吕云伯一声吼,又道:“你们都仔细瞅瞅,那血都不新鲜啦,看这刀砍的茬口儿,被人宰了得一两个时辰了吧?这马又大老远地驮了来,少说也得十几里以外吧?”
吕云伯翻身下了马,蹲在一堆人头跟前,说:“九个!好家伙,什么人办得这般利索?难不成,这二日还要袭击我大营么?”说完,抬手一指几个愣在旁边的守卒,吩咐道:“方柱,你去报告大将军!黄姜,你带几个弟兄把他们收敛起来,最好弄个什么东西盛起来,哎呀,光剩下一个脑壳儿,这泥娘的让人上哪里找身子去?这要运回江陵去,可如何跟耶娘老子交待?”59书库59shuk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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