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威盯着祁之宏,只静听,不言语。独眼人紧盯双眼人,竟把双眼人盯得心里有些发毛。岳阳郡丞祁之宏当然心有不甘,更不服气,我哪里比你差?二人共事几年,太守与郡丞,本应唇齿相依相辅相成,却是貌合神离。
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祁之宏常被此言所煎熬,如今徐幼军毙命,与我何干?究竟我算君子还是算小人?
两舰相距更近了些,汩罗舰在退,江陵水军的昊天舰直面冲撞而来,大有万夫不挡之勇。奚招远在底舱中看到后续众舰船阵角大乱,纷纷向湘江西岸方向靠拢。
于是,湘州城潇湘门城门校尉奚招远果断吩咐:“吕丰,于保收,你两个到上层船室中,逮个机会下手,我只要佟维泮的命,你两个都认得他,瞅准了就下手。”
二人领命,奚招远又吩咐:“替徐校尉报了这一箭之仇,以后见了他手下众弟兄,咱们也说得过去。”
吕丰、于保收,乃是奚招远身边的两个得力弩机手,领命之后疾速登上木梯,去船室中寻找下手机会。论地位,潇湘门与览湖门二校尉在湘州诸校尉中地位平等,且最高。而在岳阳郡太守柴威面前,奚招远自认为他与徐幼军理应惺惺相惜同命相连,至于祁之宏这一层表兄弟关系,则是另当别论。
在奚招远看来,以后若要与军中有威信,首当其冲者则是争取徐幼军手下那些弟兄,我不争取,则会被别人争取了去。
虽然汩罗舰是岳阳郡水军中坚,此刻舱中持棹军士却全部来自潇湘门内驻军,也是因为柴威觉得更便于水上行军作战。
这一刻,岳阳郡太守柴威后悔了,在这舰上,几无可指挥之士卒。奚招远又命令棹手们向左调转,改后撤为前进,说:“既然我退,敌进,两舰仍是拉不开距离,我等干脆调转个方向,绕到它身边去,莫忘了那句老话,尾大不掉,小有小的好处。”
汩罗舰果然调转了方向,中兵校尉晁志川由此知晓舰上之人妄想绕到一侧偷袭。庄瑞霖说:“你们湘州也算兵强马壮,郡邑将领也算强悍,如何就甘心被围城大半载?一帮子强人被堵在城里,岂不是人人窝火?”
晁志川“哼”了一声,说:“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这些个校尉,这些个太守,若论单打独斗,个个皆是老子天下第一,一旦联手克敌,唉唉,简直不成体统,一个比一个稀。”
昊天舰上,有军士持盾牌在舰首掩护,中兵参军兼迎瑞门城门校尉佟维泮,终于鼓足精神战战兢兢地开口喊道:“招远贤兄,明者见危于无形,智者见祸于未萌,这是往日里你私底下训导愚弟我最多的苦口良言,你我众弟兄都是郡王殿下忠义之人,如今更应以大局为重。”
趁着佟维泮喊话之际,晃志川问庄瑞霖道:“你说吧,我想再杀一个人,先杀哪一个解气?”庄瑞霖转头看看王顸,对晁志川说:“在你们湘州地界上,又都是你们的人,我也搞不清忠奸嘛,你看着办,逮着谁算谁!你看谁不顺眼就先干掉谁!”
王顸却说:“他们,若有诚意,还应尽力争取归顺,何必再搭上一条无辜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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