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感觉好些没有?”刘益之看着刚刚醒过来的方伶俐,关切地问道。
“嗯,头还有些晕。我怎么了?”
“你晕睡了三个多小时。中午你突然晕过去了,小玲吓坏了,把你送到西固医院。初步检查后只是劳累过度,并没有什么大碍。不过西固医院太远了,来回不方便,我就找了叶主任,请他给益景医院的院长打了电话,要了一间单人病房。刚才护士给你抽了血,去做化验,明天再安排全面检查。”
“嗯,我怎么换衣服了?”方伶俐挣扎想起身,发现自己穿着病号服。
刘益之托着方伶俐的后背,给垫上两个枕头,扶她躺下,再把病床摇高一些。
“你都住院了,当然穿病号服了。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是想帮你换衣服,可没有那个胆子,怕被你砸烂狗头。是护士帮你换的。”
“嗯,我肚子有点饿了。”
“肚子饿是正常的。虽然给你挂了葡萄糖和氨基酸,但你六七个小时没进食了。来,喝点粥吧。我问过医生了,可以进食,清淡些就好。这是小玲到‘万记粥铺’买的鱼粥,很补的,而且一点鱼腥味都没有。”
刘益之一边絮絮叨叨,一边给方伶俐垫上围巾,小心地用调羹勺着热粥,轻轻地吹冷,送到方伶俐嘴边。方伶俐很安静地吃了两碗,还意犹未尽。
“好了,你身体还很虚,不要吃撑着了,伤了脾胃。”刘益之小心地把方伶俐的嘴角搽拭干净,解下围巾。
“看样子你还有些饿,我给你削个苹果吧,多吃水果总是有好处的。”
“嗯。”方伶俐低声地应道,她看着坐在床边,低着削苹果的刘益之,眼睛里除了喜欢,还有几分失落和惆怅。
“好了,给你。”
方伶俐闻声地把头转向了一边,再慢慢转了过来,平静地接过苹果。
病房里一片沉寂,只有空调的风机在嗡嗡地响着。
“老刘,”方伶俐握着那个削好皮的苹果,低声问道。
“嗯,什么事?”
“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问吧。”
“我和幺妹,在新辉盛厂时,人家都叫我们厂花,可是我们知道,那只是人家开玩笑而已。在南鹏市比我们俩漂亮的女孩还有很多,我们俩,只是豫章偏远山区出来的两个野丫头。”
方伶俐顿了一下,看着刘益之继续问道。
“为什么你就认定了幺妹,嗯,还有我呢?”
“这件事,”刘益之沉吟了许久,“我失恋过你知道吗?”
“知道。”
“那一晚,我喝得酩酊大醉,躺在绿化带的草坪睡到半夜,醒来后想起过去的二十多年的点点滴滴,还有我将来二十年的人生。在那一瞬间,我突然有了个强烈的想法,我要换一种活法,重新活出一个人生来。从某种意义上说,那一晚,我重生了。”
刘益之顿了一下,看着方伶俐的眼睛问道,“不知道我的意思表达得清楚吗?”
“我大致懂了,你要换一种活法,重新来过。”
“是的。”刘益之斟酌着字词,“把天鹅蛋给鸭妈妈孵化,小天鹅会认为鸭妈妈是最亲近的人。把刚生下来的小老虎交给羊妈妈哺育,睁开眼睛的小老虎会认为羊妈妈是最亲近的人。我这个比喻肯定不恰当,我只是打个比方,帮你理解我的意思。”
“我遇到了龙明珠,她是我重生后遇到的第一个让我觉得这个世界很美好的人,她把我心扉的一扇窗户推开了,让阳光照射进来了。”
“那我呢?”方伶俐沉默一会又问道。
“你把我心扉的另一扇窗户打开了,从此后我的心里充满了阳光。”
“哼,花言巧语。”方伶俐鼻子一哼。
咦,她怎么学到了龙明珠的坏毛病。
“花言巧语也好,胡言乱语也罢,也许都是借口而已,但是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方伶俐听了后默然了许久,幽幽地问道:“不爱一个人了,也需要理由吗?”
“有的需要,有的不需要。”
病房里又陷入寂静之中,过了一会刘益之继续说道。
“方伶俐,你不要妄自菲薄,其实你和明珠都很漂亮,至少在我眼里,比程好、高元元、深田恭子、酒井法子要漂亮得多了。而且这男女关系,一种是走心,一种是走肾。我对你们,绝对是走心。“
“还走心走肾?跟你刚才的比喻一样,都是莫名其妙的胡说八道。”
刘益之不敢争辩,只是低下头承认错误。人家是病人,总要体谅下。
看到刘益之又退让了,方伶俐的眼神有些飘忽,不知在想了些什么。
“那一晚,春节后的那一晚,如果是我坐上了前一天的火车回到南鹏,你会选择我吗?”
“会,”刘益之毫不迟疑地答道,“在我心里,你和明珠的地位都是一样的。”
“哼,我知道了,不管是幺妹,还是我,那一晚你都不会放过,是不是?”
刘益之默然了许久,才嗡嗡地低声道:“我已经失去过一次,不想再失去了,谁都不想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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