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谷雨,阴,小雨
贵如油的春雨连绵下了三天三夜,京城上下都湿漉漉的,街市上的各家商户都早早关了门,点起炭火驱寒去湿。
富贵楼里生意冷淡,只有几位客人留宿,闲着的姑娘们怏怏的回房早早睡下,二楼甲字号房里,琉璃姑娘穿着一身淡青色轻纱,媚眼如丝,纤纤玉手执起酒壶,“罗爷,天冷,多喝点!”
罗青眯着眼端起酒杯,歪嘴笑着“这雨下了三天了,你还敢穿这么薄的纱,冷不冷?”
琉璃嘟起小嘴“冷啊,可是人家做生意的,哪能怕冷呢?”
“做生意?我看,你是臭美吧!”
“哎呀!罗爷!你别笑话人家!”琉璃往他身上靠,一阵脂粉香气直冲鼻管!
罗青一伸手搂在她肩头“哈哈,好好,不笑话你,冷是吧,爷给你暖和暖和!”
说罢,仰头喝干了酒,一扔酒杯,抱起琉璃就钻进了床帐...
三更时分,琉璃口渴,迷迷糊糊下了床喝了水,又倒了一杯,坐回床边“罗爷,渴不渴?喝口热茶吧!”
轻声喊了两次,罗青没答声,琉璃伸手去扶他肩头,触手冰凉,心中诧异!用力向后一拉,将罗青翻过身来,琉璃定睛一看,只吓得魂飞魄散!
“啊!!来人啊!死人啦!…”惊恐至极,跌下床来,昏倒在地上!
凌晨,阴雨不绝,大理寺捕头苏兆年带着仵作和几个衙役进了富贵楼,“老葛,小唐,看着前门!石头,小商去后门,别让任何人出入!麻子,二哥去给所有人录口供!刘老头,跟我上楼!”
“噔噔噔”上了二楼,老鸨薛妈妈慌忙带着人迎了上来,“有劳苏捕头了!”
“薛娘,里面有人进去过吗?”
“知道规矩,除了我进去看过,没再让人进去过,琉璃还在里面,没敢动任何东西!”
苏兆年点点头,带着仵作刘老头进了房,屋里酒味混和着血腥味,炭盆已熄,空气冰冷,琉璃披着衣服脸色苍白的站在房门边,苏兆年拿起桌上的烛灯,仔细照了照桌上的冷酒剩菜,回头挑起床上的围帐,烛光照亮床上,罗青睡在床里,脖颈处一抹血痕,细如发丝,皮肉外翻,血染透了枕头和床褥,尸身已僵!
挑起被褥,只着亵衣,刘老头翻过尸身,审视一遍,道“没有别的伤!”
苏兆年点头,低头看了看地上,地板是木质,看不出除在场几人以外的脚印痕迹,复又走到窗边,打开窗,用烛灯照亮仔细查看,刘老头拿出几柄银匙,一一放在酒菜中,“酒菜无毒!”
苏兆年又仔细看了一遍屋里,屋内陈设简单,一床,一酒桌,一个衣橱,一软榻,一一打开查看过,并无异样,走到屋门口喊人“上来两个,把尸体抬走!”
回头看站在门边还瑟瑟发抖的琉璃“死的是何人?”
“兵部的罗青,罗大爷!”琉璃声音发颤
“何时来的?”
“昨天晚上亥时”
“说了些什么?”
“并没说些什么,只说了些平常的话,就歇了!”
“他常来你这?”
琉璃点点头“一个月能来四五次,差不多来了就留宿在我这里!”
楼下上来两个衙役,拆了一个门板,把罗青抬上门板,盖了床被子,又找了一条白床单盖在上面,抬到楼外备好的平板马车上,两人撑开油布大伞,为尸身遮雨挡光!
苏兆年下了楼,接过麻子递过来楼里其他人的口供,随手看了看,“留两个人守着门口,没我准许谁也不许出去!”
走出门口,天已放亮,借着晨光,绕楼一周堪查,下了三天的雨,土质已经非常软滑,楼后院内却没有发现一只脚印!跃上后窗外的几棵树上仔细看了一遍,除了几块鸟粪,仍无任何痕迹!
绕回前楼,抬抬手,“先把尸体运回去,老刘验完再说!老葛,跟回去,等爷上了衙,先报案,我在这再呆会!”
“是”众人分头行事,苏兆年又进楼去,带人继续查问...
兵部尚书董方一大早起来就觉得天凉的厉害,多穿了两层衣服还透着股凉气,喝了一碗热乎乎的酸辣汤上了朝,下朝后直奔兵部衙门,还未下轿,宋副使就迎了上来“大人,不好了!”
“什么事这么慌?”董方一皱眉
“罗爷出事了!”
“怎么了?他又惹什么事了!”
“刚才大理寺派人来报,昨天晚上罗爷宿在富贵楼,被人抹了脖子!”
“什么!”董方惊呆了!罗青是自己小舅子,平时爱喝个花酒,为争粉头打个架什么的,都不算大事,这次居然被人抹了脖子!
“抓住凶手没有?”
“还没消息,大理寺只派了人来通知一声,让咱们派人去认尸,我让何副使先去了,等您来了再商量!”
董方一回身进了轿子“快!去大理寺!”
董方的轿子被径直引进大理寺大堂后的书房,周民瀚亲迎了出来“董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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