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陵坡茫茫荡荡,简直是个没有边际的军营。而且军营里旌旗招展,人喊马嘶,非常忙碌。那些身披甲胄的武者,看到郑小天走过来,也并不紧张,甚至没有做出危害的动作,要么旁若无人,要么目光凝滞。
这时忽然一个儒者慌慌张张跑过来,见到郑小天纳头便拜:“郑孝廉,太阴城城守汪其乃在此等候多时,请孝廉到寒舍小憩片刻。”
郑小天奇怪,这里的人明明是鬼魅啊,怎么自己当了几天没上任的孝廉阴界里就有人认识我了呢?
不过郑小天胆子很大,再说阴界的大将军焦鲁将军不还是自己的朋友嘛,怕个什么?
“你认识我?”郑小天问。
“孝廉可还记得,那天在小巷进入将军府,就是在下引见的?”
这一说,还真是,当时自己只道这是一个普通的儒士,才放松了警惕,没想到这个儒士竟然是鬼魅,而且自称身份高人一筹。
郑小天迟疑,“你是太阴城守?那不应该在太阴城吗?怎么在这里?”
这是一个小院落,看起来干净整洁,汪其乃用长袖拂拭一下坐椅,以礼相请:
“请孝廉坐下说话。”
既来之,则安之,郑小天一屁股坐了下来。
“郑孝廉,小的今天斗胆拦下孝廉,是有个不请之请,不知孝廉能否答应。”
郑小天笑道,“你都没有讲出来是什么,教我如何答应?”
汪其乃扑通一下又跪了下来,“孝廉,举手之劳,你能办到的,小的决然不敢拿孝廉办不到的事为难孝廉。”
郑小天无奈了,难道这个汪城守知道自己现在跟焦鲁将军的交情,需要自己帮他办什么事?可自己非常清楚,虽然焦鲁执意送他银子,但论交情怎样自己还真拿不准,这要贸然答应了,一旦做不到,岂不是失信于人?不……于鬼?
可不答应,这可是在人家的院落里,如果不想让你出去,那就是自己陷入鬼打墙,这事还真不好办,不妨拖延一下,“汪城守,你且说说,你要办的是什么事?”
见郑小天松口,汪其乃并没有马上说出来,而是来了个二黄倒板,看起来是想充分解释缘由:
“郑孝廉,小的所以落到这一步,完全是因为尊师的一起公案。您知道,当朝宫纬之事,本不由得臣子去操心,但皇室之内无小事,但凡家事,终是国事。小的恩师曾寅格仗着是崇政殿说书,以为可以谏论皇室之事,对皇后干政略有小议,就此得罪了当今皇后。”
“这事也怪我,太阴城隍庙原本在太阴城极阴之地,但因为城隍托梦给我,要我把城隍庙迁往长陵坡,小的认为,传言长陵坡封印期限将至,城隍庙迁往长陵坡,自然也可对长陵坡的鬼魅有更好的管理,就说给恩师听,恩师奏明圣上,圣上就着钦天监办了。”
“这本来就是一个地方上的小事,怎曾想恩师因为性情耿直,得罪了不少人,那些个政敌,就借此机会对恩师大加讨伐,说太阴城隍迁址,虽是地方行为,但因太阴城长陵城封印,牵动国运,动了城隍尊所,必然惹着上神震怒,如果对皇朝惩戒,自然引起天怒人怨云云……”
“皇后见时机已到,设计害了为师,朝中少了讲情人,恩情也就没得救了。”
“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在下,自然受了牵连,小人不想被捕受辱,就饮鸩自尽,最终成了个流浪鬼。”
“这不灵气复苏,焦鲁将军收留了我,但我知道,一但封印崩解,太阴区域阴阳平衡便不复存在,那时三界之内,必有更强力量毁灭长陵坡阴界生灵,小的生前一小小城守而已,死后也没什么道行,但求孝廉到时将小的魂魄放置于一普通阴地,免受牵连,小的必感恩孝廉大德……”
郑小天听了这番话,觉得自己是被人误解了,“汪城守,我郑小天不过一个制饼的而已,就是有个孝廉的头衔,也还只是个空名,城守所说这事极其重大,我不是推辞,只怕自己有心无力啊。”
汪其乃一听这话脸上绽开了花,“孝廉这是答应了?小的万分感谢!”又是一通叩头。
郑小天有点吃不消,这汪其乃生前因为老师丢了性命,死了变成鬼脑子还开岔?你来求我一个送饼的还把这事当真了?
郑小天站起身,说“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汪其乃赶紧爬起来,跟着屁股追上,“郑孝廉,我这现在都成鬼了,活着的时候跟老师学,也没攒下什么钱,没什么能送你的,但有两句话还是要提醒你:一个是千万不要在闹市张扬自己的名姓,还有一个,就是要防着镇上的大户。”
郑小天说“谢了”,便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嘀咕,这是要我记恩,饼店永远性水啊,德性,小看我。
至于镇上的大户,直接说梁府不就行了,人家还推举我当孝廉呢,要我防着人?
鬼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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