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已黑定。
水家饼店的废墟,电光石火,时明时暗。
少年一扑的动作,令现场的两人吃惊不小。
一个是七月夜,另一个是古天锁。
七月夜虽然打定心思要把水添露阴魂打个粉碎,阻断水家后人的往生桥,但她并没有打算真把郑小天一道打死。毕竟以七月夜的修为,杀死一个饼店的伙计,除了徒增血腥味,同时阻断七星旗杆的线索外,本身就是一个没有赢家的滥杀术,这与当年的水大焕们又有什么不同?
更何况,即使要杀他,当着古天锁,这个自称“正人君子”的面,等同于授人以柄。越发不合算。
虽然古天锁昨天潜入地穴打杀了数个狐族扈从,但那些人一向对光复王墟重振狐族本来就信心不足,又不勤加修练,死在古天锁这个天师剑下,也是对其他狐族的警示,这就相当于帮助七月夜说,你们不好好修炼,终有一天被会死在人间这些所谓的天师之手,身为狐族,即使你多么善良,在天师眼里,你都是被祭剑的工具,与野外的田鼠、飞蛾、蛇虫蛙蟹并无什么不同。
此时,传来几声清脆的击掌声。
古天锁面带诡异的微笑,正欣赏着这一幕。
“精彩,精彩!”
古天锁抚掌笑道,完全没有了豆腐老古的臃肿邋遢,竟然有一种俊逸风流的气质。
“一个舍身护主,一个毁尸灭迹!看看,看看,前者充满仁义,后者手段卑劣!你就是修行一万年,又能怎样?对一个饼店少年下手,这要传出去,一个修为达到二阶九境的狐族修士,你的节操可就掉落一地了!”
“我早就说过,你七月夜没有这个资质,真要振兴狐族,还得由青吟这种天生灵慧资质的人,才能实现你们族群的梦想,你偏不听,你就等着把狐族的棺材本全部赔光才肯罢休吗?”
七月夜眼睛通红,怒气上头,“卑鄙无耻的下流坯!我七月夜要杀谁便杀谁,轮得到你这个西托山的伪道人评价了?七月夜再不济,那也是心心念念重振狐族受狐族拥戴的人,不像某些人,口口声声除妖灭魔,结果为了我狐族女子,背叛师门,混成了一个和乞丐差不了多少的臭豆腐王,现在的人间江湖,还有你一个针尖大的位置吗?”
古天锁并不恼,他站在堆放着雪白刨花屑的场院,奇怪的是,轰然倒塌的水家饼店,唯有面向他的那面墙,还齐齐整整的竖立着,水家饼店的古木悬匾,居然也晃晃悠悠,没有跌落下来。
古天锁纵身一跃,跳上悬摆的匾额,面带讥讽道:“七月夜,我们彼此吧!我古天锁虽然在江湖上没有立足之地,可瓷器街,还有我古天锁的豆腐坊,不像有的人,只能躲在地底见不得光了!”
暗夜降临,黑风轻拂,四野沉寂。
只有废墟之上,两个分别悬空踏枝踩匾的人,四目相对。
扑在棺木上的郑小天,挣扎着爬起来,当他发现自己刚刚扑在棺木上,心有惭愧,低头喃喃道:“老板娘,对不起,小天让您受惊了!”
少年听到熟悉的声音,心里踏实许多,但重摔的疼痛,让他身体折裂一般。
稍许,少年忍着疼痛,从棺材板上滑落下来。
“古大哥,你来得正好!”
虽然嗞牙咧嘴,但声音不算低。
古天锁被一声“大哥”叫得美滋滋地,“小天,过一边去,大哥这回帮你讨回公道!”
少年之前已见识过古天锁神出鬼没的神通,虽说一句“看杀猪去了”惹得古天锁黑着脸斥责了一句,但少年不在乎,现在又见古天锁一个飘移站在了水家饼店的匾额上,少年早已心中有数了。
原来老古藏得这么深,早知道拿饼子跟他换几块豆腐了,说不定他做的豆腐虽说不太干净,但味道极好呢。
如果里面藏着道行,那就更了不得了。
少年脑子一时开岔:古天锁给余成海的豆腐,是不是就暗藏玄机?
可惜当时自己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少年并没有立即跑到古天锁那边,而是退回院墙边的一石头平台上,这块石头青黑纹理,被石钎削出一道道槽痕,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看看,看看,我们封古镇的少年,真是义薄云天,七月夜,你枉活了千年,即使你在人间地下掘穴而居,也没有学到人类情感的十分之一。”
“当年为了青吟,我发誓不再与你狐族为敌,可你背信弃义,不但藏匿了青吟,还反复侵扰人间。这水家的两口子,是封古镇有名的本分人,你不但害死他们,居然还要打碎他们转世的往生桥,我虽与水家没有什么交情,这么多年不问世事,但看到你这个妖魔如此草菅人命,实在是不能不管!说,你究竟想怎么个死法?”
老古叨叨的说了半天,引得少年转脸侧目。
少年眼神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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