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像一只草原上准备猎杀的黑豹,或者独狼。
下一刻,树叶摇撼,黑色的闪光在平地之间突起,那一头危险的爬行动物迅猛地扑出,黑恶的长毛在毫秒之间爬满了他的体表,严实而紧密,仿佛披上一层厚厚的皮草。
他的面容狰狞,面部的骨骼爆裂地涨出,尖锐的獠牙探出嘴唇,野蛮地向外横生,仿佛从人类蜕变成一头黑色雷霆孕育的恶狼。
音爆连连,炽烈的电光之中,男孩怒瞪着愤怒的双眼,空洞的嘴部犹如吞海一般洞开,他怒吼着,他咆哮着,他奋不顾身地燃烧自己,势要用那一刹那之间的绝命光华照亮这个该死的、昏沉的、冷漠的、冰冷的世界!
他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怒骂这个该死的世界,他从未试过这样地恨,恨得撕心裂肺,恨得深入骨髓,恨得纵穿灵魂,恨得悲痛欲绝,恨得痛哭流涕。
他什么都没有了,他什么都丢光了,他现在就是一个一败涂地的赌徒,孱弱地站在命运的赌桌上,他唯一能够押出去的筹码,就只剩下他的那点可怜的...恨。
...
电梯的闭合门叮咚地打开,温柔的女音提醒道,“六层,到了。”
门缝隆隆地开启,燥乱的喧嚣声就如决堤的流水一拥而入,瞬间灌满了这个小小的空间,林展辰微微蹙眉,心里略显不安,仿佛预感到要有某种不好的事情发生。
电梯里挤满了人,打开的门外面也挤满了人,林展辰注意到了那些人的惊疑,以及他们异样的视线。
这帮等电梯的人正专心致志地望着门廊那边的方向,似乎哪里有着什么激动人心的热闹事情发生,神色之投入,甚至没人注意到电梯门已经开启了。
那股不安越来越浓烈了,林展辰一边抱歉,一边卖力地往前挤,好不容易才挤出了这架拥挤的电梯,他跟随着人们的视线望去,楞了一下,大脑空空如也。
心脏像是被高压电击中了那样,猛地抽搐了一下,林展辰惊恐地瞪大了眼,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那股炸裂般的恐惧便在一刻之间填满了他的大脑。
那股不安转换为现实了,他甚至没有犹豫,大步地奔跑起来,玩命地冲出这帮见死不救的家伙们的包围,直奔那间病房而去。
601号病房,那个病房里只住着一个人,那个他答应了要帮忙看护的女孩,他不想食言,一点都不想。
“保安!快喊保安!没听到我的话么?快喊保安!”护士长发现自己越来越控制不住的这只发怒的红毛野兽了,哪怕指甲已经狠狠地刮入这个男人的肌肤里,如同猫抓,划开一条条渗血的红痕,但也无法减缓男人丝毫下挫的力度。
渐渐的,她开始等不及了,像个发疯那样涨红脸,对着站在门边不知所措的护士们大吼,“都他妈什么时候了,那些乌龟王八蛋们怎么还没来?!”
“张姐,张姐!镇定剂拿来了!保安马上就到,现在就在楼梯哪儿,跑着赶来,你再撑一会儿,他们就到了!”一位拿着针剂的护士小姐冲进病房,火急火燎地大喊。
“快!就是现在!趁我还能制住他,你们快把镇定剂打到他的脖子里!”护士长瞬间凝住双眼,直视着那个拿着针剂的护士,近乎咆哮般大吼着下令。
“那...那还要涂碘酊和酒精消...消毒吗?”那个白白净净的护士小姐似乎是被护士长的怒容吓到了,颤着声说。
“不用!没时间了!快打!对着脖子的血管打!就像你们模拟练习时候那样,睁大眼睛,看清楚位置,对准了就那里打!”护士长重新拧过头去,继续拉紧这个失控男人的手,声音依旧凶狠,带着一股莫名的烈火。
她马上就要抓不住了,抓不住这个男人的手。
刀锋一点一点的陷落,钢架上的横截面渐渐走到了尽头,距离突破钢皮似乎只剩下一步之遥,仿佛再过两个秒钟,那把宽阔锐利的刀便会突破斩落,割开女孩皎白的肌肤,熄灭那双空洞眼睛里的生命之火。
真的要完了,就这样要完了么?
她默默地问自己。
“可是...可是,万一打不中,她...她就要死了啊。”
拿着镇定剂的护士小姐颤着声说,她还是定定地站在原地,脚面上仿佛涂满了粘合剂,怎么也不能向前迈出一步。
白色的护士裙下,她的小腿不停地在抖,就像临上阵的士兵,希望将军能够给她几句鼓舞士气的话。
她还是害怕,害怕万一失手了呢,万一药物不生效呢,万一事后追究下来呢。
万一她真的...真的死了呢...
她不敢动,一点都不敢动,似乎她与护士长之间相隔了一条不可逾越的天堑,她过不去,因为她害怕掉落深渊,也因为将军没有发话。
护士长没再说一句话,似乎是来不及了,也似乎是没有必要了。
这时候,一只强有力的大手夺过了护士小姐手里的针剂,快步地越过了那条天堑,用力地扬起针筒,狠狠地把那根闪烁银光的针管刺入了男人的脖子里。
就像一场惊心动魄的谋杀,在那阳光烈焰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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