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鸣蝉的话音刚落,便见狂飙从天而降,霍鸣蝉因为有先见之明,一下子钻到马车下面。陈醉则完全不明就里,只见前一秒钟还在那争斗不休气团旋劲,后一秒钟就出现在自己头顶,再想要躲避却哪里来得及?只听云玄感残酷的口气说着:“陈醉不管你是否那应卦之人,今日老道士总要带你同去才能安心!”
一股沛然巨力从右手灌进来,接着耳边飓风响彻连天。依稀听到陆放鹤失声怪叫道:“老牛鼻子,你疯了不成?”
云玄感却冷然喝道:“老陆,咱们俩相交百年,今日的陈师道却是你借我之手缔造,老道士愧对祖先,早有死志,能在临死前拉上你跟这小子,可谓是死而无憾矣!”说罢,左手拉住陈醉右手,又以右手抓住了陆放鹤的左手。以他自己为轴心,疯狂旋转起来。顷刻间,竟引来黑云压顶,天雷滚滚。
“宗师兵解!”一个声音在马车下面叫道,语气中竟有惊喜之意,随后陈醉便感到自己的左手被一只小手牢牢攥住。霍鸣蝉的声音在耳际响起:“别抵抗,按我教的,把他灌进你身体里的元力尽数转到我这边来!”
“意动身自然,心动气无碍,导气归元窍,江川入大海。”随着一段口诀入耳,从左手那边传入一股极细微又极精纯的力道,如针一般钻入心脏。瞬间的疼痛让陈醉几乎晕厥,心脏在这一针的刺激下剧烈跳动,通身气血狂涌,经络大开,来自右手的那股沛然雄浑的元力毫无迟滞的灌入陈醉体内,走脊背天地二桥,入足根沿正面经络通道归至丹田气海部位,却因为那里不能蓄气,毫不停留循筋膜脉络而上,最终钻入左手,源源不断的被导入霍鸣蝉体内。
飓风越刮越狂,这是云玄感在瞬间耗光毕生积累下的元力造成的天地异象,身在其中的人只要没达到四大宗师的境界,几乎没有可能逃脱。如果没有霍鸣蝉插这一杠子,就算是陆放鹤也只有捏鼻子认命,与云玄感同归于尽。虽然如此,陆放鹤也已运起全部真元阳气猛烈向云玄感轰击。
而云玄感此刻已是神魂难聚,几近魄散边缘。根本不知躲避,竟以血肉之躯硬扛着陆放鹤的猛烈轰击。再以血肉之躯将这些力道转化,以他为核心的飓风更增几分威势。在这无上巨力的作用下,陈醉坚如磐石的体魄已经摇摇欲坠,浑身的筋骨气血仿佛要从身体里被剥离似的。左手边的霍鸣蝉忽然尖叫一声,似乎吐了一口血,同时一股极强的吸力导了过来。四周直欲将人撕成碎片的飓风骤然减弱。
陈醉身处其中,完全不能自主。目不能视,只能听这三人你方唱罢我登场,陆放鹤全力轰击急于把云玄感彻底杀死脱困,云玄感则完全不顾自身死活,一心一意要借兵解之术跟其他人同归于尽。而霍鸣蝉,显然是在借陈醉强悍的身体为通道,疯狂吸收着云玄感和陆放鹤的元力。
随着时间的推移,云玄感灌入的元力越来越弱,就在陈醉感到天旋地转,难以自持的时候,突然听到陆放鹤长啸一声,紧接着一道惊雷劈落,似乎正中云玄感头顶。疾风拂过,陆放鹤已化作一点红光飞逝而去。还没等陈醉搞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便感到左手一紧,身体已不由自主的随霍鸣蝉飞纵到数十米之外。
轰隆一声巨响过后,云玄感所在的位置已只剩下一座大坑。
陈醉目瞪口呆看着,一时间无想无念,十年过往浮光掠影般在眼前闪过,犹自不敢相信,这老牛鼻子竟然就这么挂了?耳中忽听:“红衣老头,你跑什么?”转头一看,却是霍鸣蝉拉着自己,冲着飞奔而去的陆放鹤扬声大叫。
陈醉状若痴呆,看了他一眼,欲语还休,不知从何问起。心里还没有从云玄感兵解这件事当中回过神来。暗想,云玄感为什么一定要杀自己?真是为了那个什么应卦者吗?如果是这个原因,他又何必等到今日?难道是因为赵致?陡然想到一个可能。刚想到这里,脑子里突然一阵剧痛,便晕了过去。
......
痛,浑身上下从里到外无处不痛。
每一根骨头,每一条筋膜都在承受巨大的痛苦,心跳如鼓,一个头两个大,五脏六腑互相串门都忘了回到原位,整个人仿佛正在被五个巨人拉扯。
“你醒了吗?”霍鸣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接着有人踢了自己一脚,“死不了就赶紧起来拉车,你死沉死沉的,都快把我累死啦。”
陈醉睁眼一看,天空蔚蓝,白云正飘过,自己躺在一辆板车上。霍鸣蝉停下车,转头道:“你这大笨牛,命还真够大的,那老道最想杀的人便是你,十成力道倒有一多半作用在你身上,你们俩究竟有多大仇,你一个小酒庄老板,怎么就能引得他这么一位宗师大高手宁愿自爆也要拉上你?”
“大概是因为我知道了一件不应该知道的大秘密,他怕不敌陆放鹤后守不住这个秘密。”陈醉一张口,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的像破风箱,丝丝啦啦,想说的话竟然一个字都吐不清楚。面色一变,强忍剧痛坐起来。
霍鸣蝉含笑道:“别害怕,你死不了,那俩老家伙的元力真气只是在你身体里过境而已,幸好你遇上了我,否则真要被活活胀死,身上很疼是吧?那是真元洗练筋骨皮,淬炼你的五脏六腑留下的伤,你的身体这么壮,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陈醉觉着他的笑容里殊无善意,心下暗凛,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这个霍鸣蝉能一眼看破云玄感要兵解的打算,还能利用自己吸收云玄感和陆放鹤两大高手的真元,而后,自己这先天体魄之人都疼的欲仙欲死,他却跟没事儿人似的,如此人物又岂能没有来历?
霍鸣蝉眼珠一转,笑的越发诡异阴险,道:“我当然是霍明婵啦,暂时你只需要知道这个就够了,其实对你来说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打算怎么炮制你。”
陈醉吃一惊的瞬间,霍鸣蝉已将车把一落,拍拍手,道:“不想死的话,就给我过来拉车。”她说着话,走过来一把将陈醉从车上拽下,一屁股坐了上去,又道:“别跟我装死,我拉了你几十里,现在该你拉我了。”轻哼一声,“要不是看在你酿的酒不错,我岂能容你这无耻之徒活到现在,你要明白,让你拉车是便宜你了。”
无耻之徒?这话又从何说起?
山路蜿蜒向上,几乎不成路径,坐在车上未必舒服多少。陈醉拉着车,紧咬牙关快步前进,恨不得这一路颠簸把后面的霍鸣蝉颠死才解恨。之前本想拒绝拉车,但霍鸣蝉却露了一手绝技,这才迫于形势带伤拉车。这家伙竟然隔空将一块大石头捏碎,还扬言要对着陈醉的脑袋来这么一下。陈醉早看出他不凡,并不感到惊异。形势比人强,大丈夫能屈能伸,只好先忍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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