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复道上。”
两人跟着包桑上了复道,只见刘彻披着一身黑色披风,戴着裘毛的风帽,正望着漫天呼啸的狂风出神,也不知想的是什么。
司马相如与东方朔相视而笑,彼此都懂对方的意思。
他们都有文士固有的傲岸和自矜,在他们的眼中,即便眼前的风吹叶落再有诗意,宫娥和黄门们也是一个字也吟不出的,要触动陛下的诗兴,让其欢畅,还是离不开他们的黼黻文章。
果然,刘彻看了一会儿后,听到脚步声,四下探看,高声问道:“东方朔何在?”
“臣在!”
东方朔紧走几步来到刘彻身边,不等问话,便从袖中拿出一卷竹简道,“臣昨夜醒来,忽见大风降临,一时兴起,有感于其中乐趣,多斟酌片刻,遂作《风赋》一篇,自我感觉尚可,请陛下御览。”
刘彻接过竹简,迅速浏览,果然笔底风飞,玉龙翻滚,气象万千,其中诗情画意周折颇多,汇成一股。
瞻万物而思纷,缘耳目而情驰,叹道:“爱卿果然是文随景出,倚马千言。赐酒!”
“谢陛下!”
东方朔正欲饮酒,却听见耳边传来一声“且慢”,原来刘彻已发现站在一旁的司马相如。
“朕一时失察,竟是没有注意到许多,中郎将是何时回京的?”
司马相如急忙上前参拜道:“臣昨日回京,今天一早就来向陛下复旨。”
有了两位才华横溢的文士在场,刘彻喜不自胜,赏风兴致大增,他立即要黄门取来金百斤,帛十匹。
“如此美景,爱卿如若无赋,岂不辜负了这场大风。
爱卿若能在半个时辰内作赋一篇,朕便将这金帛赐予你。”
司马相如眉宇间掠过一丝微笑道:“陛下知臣口拙,不善言辞。还是请陛下赐臣笔墨,臣在一边写,东方大人随笔诵之,若半个时辰内赋成,请陛下将金帛一分为二,赐予臣与东方大人,若赋不成,请陛下将赏赐尽归东方大人。”
包桑拿来笔墨,司马相如面对风卷落叶之景,凝思片刻,然后饱蘸浓墨,那云涛雪羽便随笔飞舞而从东方朔口中倾泻而出了。
吟了一半司马相如突然没了灵感,顿时无以为继,手拿着毛笔,紧盯布帛,尴尬万分。
这时刘彻接着高声吟诵道:“德至厚而不捐兮,大参乎天地;功被天下而不私兮,嵬嵬乎以尧、禹。春至而归之元气兮,惟精神以广大。”
司马相如思路顿开,急忙伏笔疾书,一口气写完了赋的结尾,然后与东方朔不约而同地恭祝道:“陛下文思泉涌,绝妙至佳,令臣等汗颜,赏赐愧不敢当了。”
“朕也是触景生情,语不自禁罢了。其中主要功劳却不在朕,今日这赋就权当君臣赏风的唱和吧。”
说完,他转身问包桑道,“可过了半个时辰?”
“还不到呢!”
“将这金帛一分为二,赏给二卿。你们与朕同到温室殿,朕还要听爱卿西南之行的见闻呢!”
大家走下复道,却见有人站在温室殿前,原来是即将赴任的会稽太守严助。
四人进了温室殿,顿觉春意融融,兰香盈室,与窗外的狂风大作之寒相比,俨然两重天。
包桑早要御膳房在殿中温了酒酿,又备了果品佳肴,君臣依序坐了。
暖气合着酒香,打开了大家的话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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