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大九年,南唐趁西邻楚国马氏同室操戈之际,发兵攻楚。依然是一帆风顺,南唐军很快占领了楚国的大部地区,占领楚国全境又仿佛指日可待。李璟飘飘然,对于大臣的谏言,即重视楚国残余势力,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于是,相同的剧情再次的发生了,觊觎楚国疆土的南汉,突然出兵大败大意的南唐军,各地楚民又揭竿而起,南唐征楚之成果一朝丧尽。
李璟用兵于闽,楚,得不偿失,得地无多,但却国力大损。当时正是中原混乱的时候,南唐也因此丧失了北伐中原,统一天下的大好时机。南唐国势衰微,每况愈下之时,国富兵强的后周于中原崛起,南唐的战略形势愈发恶劣,然而文恬武嬉的南唐军臣依然沉醉于歌舞升平中。这位仁兄秉性庸懦,爱好文学,又喜欢受人阿谀奉承,且重用后世称为“南唐五鬼”的陈觉、冯延已、冯延鲁、查文徽、魏岑,国力已然衰败。
更为致命的是,此君奢侈无度,一心追求高档生活。
保大二年,李璟在宫中建造高楼,召集侍臣观看,众人都叹赏赞美。萧俨说:“只恨楼下没有修个井。”李璟问他为什么。回答说:“因为这个不如陈后主的景阳楼而已。”李璟发怒,把他贬官到舒州……
当然,这些事情李惟不会宣之于口。总之,对于所处之地的君主,他并无多少好感。
而此次民乱,对南唐而言,不啻是雪上加霜……去岁,北面的郭威以周代汉,这可是位狠人哪……
只是,政治于李惟而言,太过遥远,还是先着眼当下吧。
话题重新回到今次民乱。
他首先指出本次民乱完全不同于历史上的“起义”,是偶然性突发事件,并无带头大哥,亦无政治诉求,只是机缘巧合下的产物;其次,本次民乱虽然有不确定性,但其实只是一帮乌合之众的发泄一时义愤,并非无家可归的流民,大多数人都是本地人,可持续性微乎其微。亦不太可能流窜串连,只要应对得当,可扼杀于将起之时也。
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乱因粮起,亦当因粮灭。还是那句话,当前的局势既微妙又危急。一来弹压镇压暴乱的力量不足,导致从众之人愈来愈多;二来赈灾粮食无法及时抵埠,造成粮价节节攀升。
要破局,需双管齐下——一谓官道,二谓粮食。前者已经着手,但需时日,但必须加快进程了;后者嘛,就得需要本地乡绅齐心协力共渡时艰了。割肉是肯定的,但继续放任不管,恐会遭致灭顶之灾——城内的商铺已然遭殃,乱民针对的本就是土豪富绅,在此混乱之际,谁敢放言自保?只要乡绅们投放粮食、联手平抑粮食市场,将粮价打落,能吃得上平价粮食,“乱民”不乱也。
而且,这事得尽快着手去做,若再拖延,一旦有不确定因素加入,恐怕事不可为也。
这些话,李惟虽是说给李烨听,但何尝不是说给方诜听的。
方县令虽然不是敢作为、有担当的官员,但终究是一县主官,在这如皋地界,由他出面牵头,本地乡绅谁敢不给面子?
只可惜,常夫子仍在府城海陵养伤未返,否则事情好办的多了。
如今也只能这样了,让李烨去与方诜沟通,成与不成……就这样吧。他李惟不是圣人,纵然有心做事,亦无法主掌一切,但求心安罢了。
是夜,有零星小伙的乱民先后来到武德坊。值守的坊丁早早的不知躲到了何处,幸好住在这里的都是大户,府邸围墙高达丈三,且全是砖石结构,朱漆大门厚重难破,且有家丁站在墙头后手持弩弓严阵以待。乱民拿这些朱门大户无计可施,骂骂咧咧的转去了别处。
一夜胆战心惊,次日一大早,李烨便在牛根宝的护同下去往县衙向方诜报禀城外形势,又花了不少口水说了李惟的那番建议。
方诜目光闪烁,迟迟未表态。
暴乱,仍在持续发酵,如火如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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