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静悄悄的。
宫梨默默地看着剧本。
顾猛趴在桌子上写角色小传。
我叫余占鳌,是乡里远近闻名的轿子头,也就是抬轿子的把式。
我身强力壮,抬轿子更玩儿似的,敢坐我轿子的小姑娘新媳妇,没一个不哭的,呵呵,我就是那么坏。
我无父无母,无牵无挂,从小吃苦,长大了抬轿子,一辈子下苦的命。
我没上过学,爱喝高粱酒。
红红的高粱酒,鲜血一样的颜色,烧刀子一样的口感。
这种酒才是爷们儿的酒。
我今年二十六了,一直帮着送新娘子,至今还没娶媳妇。
算命先生说,抬囍轿子的人把姻缘都送到别人家去了,注定此生婚姻不顺,都特么胡说八道,老子不信。
今天我接了一个差事,十八里坡的李大头娶新媳妇,请我抬轿子。
嗤~,李大头一个淌白脓流黄水的麻风病人,竟然也能找到老婆,不就是有家酿酒的作坊,家里有几个臭钱嘛,不管什么姑娘跟着他都糟蹋了。
我挺为姑娘感到可惜的。
当我见到姑娘时,更加为感到可惜。
按照本地的老规矩,新娘子上轿之后,出了洞房之前,外人应该见不着面儿的,否则必生事端,不吉利。
可是我今儿真个见着了。
这事要从本地闻名的凶地青杀口说起。
青杀口原本叫青沙口,也不是什么凶地。
只是前些年,无缘无故地,在那片地方长了一百多亩高粱。
密密麻麻的野高粱,比人头还高。
一阵风吹过,发出一阵杀杀杀~的响动。
有人说里面藏着凶人、藏着野兽、藏着鬼...说的都不错,今天我们抬轿子经过,忽然从里面钻出来一个拿着手枪,带着麻袋面罩的凶人,劫财劫色。
尽管我一身血性,面对手枪,我屈服了,我交了钱,解开了裤带。
别误会。
是那个劫匪要我们解开裤带,让我们双手提着裤子,没办法追击。
我们都照做了。
抱着头,蹲在地上。
身后,劫匪拿着枪挑开了轿帘,揭下了新娘子的盖头。
我悄悄地回过头。
我看到了那个女人。
我终身难忘。
鹅蛋脸、明亮的眸子、红红的唇儿,脸上带着几分野性...
她很漂亮。
我想睡她!
“噗嗤~”
不知何时宫梨来到了旁边,看着他的小传,忍不住笑出声来。
顾猛莫名其妙,“笑什么,我写的不对吗?”
宫梨脸色微红,指着他的小传,“你是不是有些过分解读,余占鳌第一次见到九儿,不能是一见钟情吗?”
“余占鳌这种人也配玩一见钟情?”
顾猛摇了摇头,“他二三十岁没有女人,第一次见到漂亮的九儿就像是乞丐见到了肉包子,那种从心底升起的欲望是赤果果的,毫不遮掩的,那就是睡了她,不对吗?”
“不会是同情?”
宫梨拿着剧本在包厢里来回走着,“一个漂亮的女人要嫁给一个麻风病人,心生同情、怜惜?”
“你太看得起余占鳌了,他就是一个稍微有点血性的小混混,看到了漂亮女人,心里只会想着睡觉,而不是拯救,否则九儿结婚当晚,他就应该出手杀了李大头,而不是等到三天后在青杀口抢人。”
宫梨点了点头,“这人流里流气,品性确实一般,你演起来肯定得心应手”
顾猛听了一愣,“什么意思?”
宫梨拿剧本遮着唇,“没什么意思,你继续写吧!”
说完,又拿着剧本继续背起了台词,特别认真。
顾猛恨得牙痒痒,熟了之后,姑娘越来越放肆了,一点也没把自己这个大老板放眼里。
岂有此理!
他正要起身修理一下老板的威严。
宫梨拿着一把剪刀问道,“你吃苹果吗?”
那是九儿的道具,她一直带在身上。
“谢谢,我不吃!”
他闷闷地坐下来继续写小传。
“呵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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