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
有个酒糟鼻的老头醉醺醺的摸上了娟儿的坟头,却是发觉了一旁昨日清扫的落叶堆附近,有人踩过的痕迹,在醉意消逝的同时,不由暗叹了一口气,如往常一般,取出扫帚,将枇杷叶同那些凌乱的其他树叶子分离了开来。
昨日那个叫骂偷鸡贼的孩童,也是起了个大早,也许是执着于寻到自家母鸡的下落,将这篱笆周边内里内外都寻了一遍,终是在村头一个落脚处,找着了满地的鸡骨头,和一个破碎的酒坛子。
酒香醇厚,沁人心脾,这孩子在父母的勒令下还未接触过这杯中之物,见坛子里还有些酒残留着,便不由生起了个贪酒的念头,连带着将揪出那偷鸡贼的初衷也抛却在了脑后。
在小子看来,这人吃了他家一只鸡,那他尝些此人剩下的酒也是应当的,只当是还了利息。
坛中的酒匀到一起,还不足小半口,可这孩子却像是捡着了宝贝似的,抱着破了半边的坛子放到嘴边,就这么一滴未剩的入了肚,喝罢,还一脸红扑扑的意犹未尽的模样。
可这是千年的佳酿,哪是这小辈能消受的了的,即便是小半口,也够他喝一壶的了。
这不,这小子一头栽倒在了草丛里,指不定要等到何时,才会被村里头的伙伴寻到呢。
这秋末的清晨凉快,好在这酒也能暖身子,否则孩子于屋外头就这么躺上一阵,也要冻坏了身子。
……
蛮荒,石屋。
虞归晚负手立在虚空之上,浅笑望着白冷二人。
身后,三万甲士斜眉举刀,百余纹金紫旗迎风招摇。
“虞归晚,你这般行事,可是得了你兄长的允肯?”
风拂长袍,沙沙作响,白冷以面具遮脸,昂首阔声问道。
“吾乃南军之副帅,惩奸除贼是吾之本分,也算你倒霉,在四灵山上被兄长欺凌折了一臂,又在此地遇上了我。”
三皇子笑着自怀中取出一壶酒,将之倒在黄土之上,言道:“千载之前,白起借道四灵山,其中的猫腻想必陵王大人是知晓的,却不知当日的承诺,为何到了今日还未兑现?”
白冷一时静默不语,借道四灵山之时,帝者孤身入险地,与麒麟一族的老皇主谈好条件,这才让骨族大军得以偷袭岐山洛水。
后来,接风城赐下援令,骨族败退之际,四灵山上的走兽百族也不曾为难阻挠,将之放任归去,这才惹得圣人不满,提剑拜山。
不过,帝者与麒麟老皇主究竟谈了什么,他也不知,不过想来应是给出了了不得的允诺。
可依虞归晚之言,帝者似乎言而无信了。
“吾之一族,已经仁至义尽了。”三皇子倒了半壶酒,而后壶嘴对口,将余下的浊酒一口灌下,言道:“这半壶酒,敬的是吾之长者,敬他们远赴中州,做牛做马。”
父皇与兄长都不曾提过两位族叔牵车拉辇之事,可四灵山上有悠悠众口,日夜谈古论今,又哪能瞒得过他。
身侧,金胖子笑得人畜无害,即便是听到虞归晚之言隐隐对接风城的那位藏有怨恨,也不露声色。
那一位的麾下两头麒麟,虽说是做的是牛马的活计,可毕竟牵的是圣辇,日夜聆听圣言,积攒了些苦情分。
也是看在那位的面上,中州百家不曾以麒麟一脉为难姬氏一族。
走兽毕竟是牲畜,多有嚼根饶舌之辈,不懂避言讳语,蛮荒走兽何以千万计,每日都有怨言传出,可却从未有人以此做文章。
“四灵之中,也就你们麒麟一脉,生了奴性。”白冷故作可惜地言道,“千百年后,中州皇朝百家之人,皆以麒麟拉车为贵,届时,不知你虞归晚又会置身何处。”
虞归晚淡然一笑,言道:“五山四海皆可留吾,就不劳陵王大人操心了。不过只怕,骨族捱不到那个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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