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无灵根

接下来的两天，张航一直跟随楚梦雄在灵地里转悠，跟着他学习一些灵草的

知识。“这片种植的是腾龙麻，这种草药要种植三年以上才具有药性，具有淬体活血的功效，是炼制元力丹的主材料，”楚梦雄手指着一片刚刚出苗的幼草说到，这种灵草外观像一种野生的蓖麻，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不懂为什么要取腾龙麻这样霸气的名字，他又指着张航左手边的一片像青葱一般的灵草说道：“这些是天香葱，一年中可以收割三次，具有通气、舒筋的功效，可以做为一些丹药的辅助材料。”“这是紫菊草、那是通玄花、罗隐果、琵琶芝……”这片灵田竟然种植了数十种的灵药，果然都是舅舅炼丹的灵草。据楚叔讲（张航称楚梦雄为楚叔，因为这位资质极度平庸的汉子已经快四十岁了，但距离煅气境还有不小的距离，看来只能一辈子当个杂役弟子了。）除了遗留给供奉炼丹的灵草外，其余的灵草都卖给宗门的集市，每年大约可为洞府收入八百枚下品灵石，而其中的二成洞主就赏赐给了他们十位杂役，加上每月宗门提供的一枚下品灵石和洞主的赏赐，他们这些杂役在这里每月大概可以得到三、四枚下品灵石，还是不错的收入了。

仙宗派往各地的接引使者终于带回了五年才招收一批的新弟子，有近三百个十岁到十五岁的少男少女，他们将在宗门大法阵的重新检测灵根后，根据灵根的情况来安排为以后修炼的地方。一般情况下只有一根灵根的普通资质弟子，都是一律做为外门弟子，而多灵根以上资质的少年，都会被八大山主直接收为内门弟子。

张航在舅舅的陪伴下，早早地来到了玄灵殿外面的那个广场，他看到广场地面上竟然有一个数十丈大小的阵法，是刻在青石地面上的，此刻正有许多个执事弟子正把一枚枚的中品灵石镶嵌在阵法的图纹中，而在大阵外的新招来的少男少女在接引使者的引领下正列队等候着。而外门长老、内门长老及几个山主，也在一座观礼台上等候检测的结果。等执事弟子向内门长老禀报法阵的灵石已经放置完毕后，这位内门长老大手一挥，宣布测灵根现在开始。每次这座大法阵可以同时为二十位新弟子检测灵根，当下就有接引使者安排二十个孩子走到法阵的特定位置。只见内门长老飞悬到大阵上空，对准大阵“嗖，嗖”发出两道法力光柱打到阵法的启动处，霎时镶嵌在法阵的数百枚中品灵石陡然一亮，大阵发出“嗡嗡”的轻声响动，整个大阵瞬时被激活启动。顿时站在检测位置的二十位孩子各被一个透明的蛋壳般的灵法光罩包在里头，光罩的外壳上有上百颗星星模样的圆点，星星被点亮的颗数就是灵田处灵根的数量，而星星的颜色更是代表灵根的阴阳五行的属性。阳属性的星星会呈现为耀眼的钻石般的光芒，阴属性的星星会闪烁漆黑的光泽；金属性的则亮起金色的星星；木属性的为青色；水属性为蓝色；火属性为红色；土属性就为黄色。异灵根的星星则呈现为彩色的星星，其中风属性灵根为灰色星星，雷属性则为紫色，这些都是舅舅告诉张航的。

数息时间一过，二十位阵中的少男少女的外罩上纷纷亮起星星，全部都是一至三颗，而且都是淡淡的乳白色，这就说明这些人都是普通的灵根拥有者，并没有一个异灵根。接下来，测过之人退出法阵，又换上一批新人，第二批还是没有异灵根，不过有一位少女的外罩上亮起了五颗乳白色的星星，是一位多灵根的好苗子，让内门长老顿时高兴起来。接下来，一批批的新人纷纷走入法阵，果然绝大多数只是普通的一至三根灵根的普通资质者，不过这次的近三百人中，除了那位五颗星的少女外，还检测出十四个有四至八颗星星的多灵根弟子，还有一位三灵根的雷属性弟子，一位双灵根的木属性弟子。当然这些异灵根弟子和多灵根弟子，立马就被内门中的八大山主和一些内门长老当场收为内门弟子。

等这批新人在接引使者带下去后，掌门带着王彦和林如海走出了玄灵殿，法阵在掌门的示意下并没关闭，而跟着掌门身边的还有一位鹤发童颜，仙姿道体的老者，苏俊等仙宗高层一见老者，就纷纷飞身过去见礼，“拜见太上长老，拜见掌门！”张航心想难怪一个个的毕恭毕敬，比看到掌门还恭谨，莫非就是那个固态金丹境的老祖宗。公孙掌门摆摆手，太上长老只是对着众人微微颔首。掌门安排王彦和林如海站到法阵中，苏俊也叫张航站在一处，三人即刻就被法阵的灵气光壳罩住，数息时间后，王彦的外罩上持续亮起十一颗星星，更为让人震惊的是这些星星竟然紫气腾腾，王彦赫然是变异雷属性地灵根，就连已经知道他是地灵根的苏俊与公孙掌门都再为一惊，何况那些第一次知道的内门长老和山主，更是喜不自禁，恨不得立刻把王彦抢入自己的门下。

这边林如海的外罩持续不断地接连亮起二十二颗乳白色的星星，更让不知情的人震掉自己的眼珠子，太上长老显然已经知道林如海的情况，但在此刻还是满面笑容，神情舒畅。现场中只有一人此刻眉头紧皱，双手狠戳揉在一起，正是还怀着一丝侥幸的苏俊，因为到此时张航的星星还一颗都没有亮起。掌门觑了一眼还在挣扎的苏俊，果断下令关闭法阵，然后带领众人回到玄灵殿中。

张航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情况，连大阵都检测不出自己的灵根，看来自己确实不幸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凡夫俗子，并不是什么所谓的隐灵根啊；想到在家乡被人尊为仙尊很多年，自己却从来没有想过会出现这种状况，老天爷啊，你为什么要让我生在一个仙人家中，让我自小以仙人自居，现在来狠狠打脸，还不如当初就让我生在一个平常凡人家里，从不知有修仙界，平平凡凡过一生，生老病死也好啊！张航蔫蔫地垂首站在仙舅身后，心中却翻江倒海，恨不得当场就死去，好一了百了。不过等他听到舅舅与掌门的对话后，刚刚彻底崩溃的内心又燃起一线希望。毕竟他才十二岁，虽然打小习武强身，使他看上去比同龄人略为少年老成一点，但确实是不折不扣的小小少年，心性还未稳固，变化多端。

原来掌门和太上长老因为苏俊为仙宗找来金属性地灵根，和万中无一的天灵根，圣心大悦，决定要重重奖赏他；而苏俊拒绝了千枚下品灵石、一件中阶法宝及大批灵丹妙药的奖赏，只要求掌门赐下宗门异宝“逆命生根仙丹”，以便让自己的外甥吞服生灵根。据说这种逆天的仙丹有七成的概率使普通的凡夫俗子灵田生出灵根，但是宗门经过万年传承动用无数千万年的灵药才炼成的，也不过只有区区三颗仙丹，使得掌门相当为难，而已经决定把天灵根的林如海纳为关门亲传弟子的太上长老，此刻心情不错，遂拍板匀出一颗生根仙丹给苏俊。而掌门收下王彦这个雷属性地灵根的亲传弟子，也是心情舒畅，就给了苏俊一枚生根灵丹，使得苏俊与张航皆有捞到一根救命稻草的感觉。

苏俊在得到仙丹之后，连忙带着张航回到自己的洞府，安排静室让张航吞服生根仙丹。这种堪称逆天改命的仙丹，具有化腐朽为神奇，脱凡体得仙根的玄妙功能，但事无绝对，这种生灵根效用极高的仙丹也只有七成的成功概率，因此苏俊不敢掉以轻心，这才安排自己修炼的静室给张航吞服仙丹，并在吞服之前极为详细地教导张航炼化仙丹的步骤，可谓极尽用心，宠溺非常！

张航感到自己的丹田部位似有甘霖在灌润，可惜他不是修仙者，不能用神识查看自己灵田的状况。不然他一定要失望了，他的灵田此刻就如干裂经年的旱地，丝丝缕缕，绵绵不绝的仙丹浇灌，仿佛是春雨洒落沙漠，随浇随灭，杯水车薪；在他按照舅舅教导的办法，用了三天三夜的时间，终于把极其珍贵的仙丹炼化，化为仙霖浇灌到自己干涸的灵田中，虽然宛若久旱逢甘雨的神妙，感到遍体舒坦，精神矍铄，但经苏俊细细施法查探，依旧没有找到一根灵根，不由得令苏俊大呼莫非是天意哪！而张航自己则羞愧地垂头不语。

经过数天的修养，张航已经把仙丹的神奇灵效悉数吸收了，单从外表看，这位少年更为灵逸不凡，恍若亭亭玉树，似乎已然脱胎换骨，隐隐有仙体灵根的模样；可惜的是任凭苏俊施出神识还是动用仙缘盘，皆是没有找到一根灵根。看到为了自己可以修仙，用优厚的赏赐换取仙丹给自己吞服的舅舅，张航泫然欲泣，悲凉地说道：“想不到我的资质如此不堪，白白浪费了这样一枚仙丹，实在愧对舅舅；看来我没有仙缘，空劳舅舅一番心血了。”说着，已经泪如雨下了。苏俊抚着他的脑袋，眼里闪过一丝黯淡的光影，旋即又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他亲切地对张航说道：“事已如此，徒然哭泣无用，现在摆在你面前的路有两条，一条就是由宗门的执法宫抹去你这些天在仙宗的所见所闻，由舅舅送你回家乡，从此你可以如普通凡人一般娶妻生子，终老一生，再也与修仙无缘；另外一条路，就是由舅舅向掌门恳请把你留在我身边，因为没有灵根的凡夫俗子是不能留在仙宗的，但我想凭借自己在仙宗的地位和功劳，留下你应该还不至于让掌门为难；而舅舅我呢则还要想方设法让你长出灵根，只要在你十六岁之前可以生出一根灵根，舅舅都会把一身所学悉数传承与你，现在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为什么必需在十六岁之前呢？”张航没有先回答舅舅给他的两条路的选择，而是好奇地问询生灵根的事情。“灵田中的灵根，在十岁之后才正式显现，在此之前皆不可查，而在十五之后则灵根已老，就算有灵根再来修仙，也是老根疲敝，无法吸纳天地灵气。所以宗门收取的弟子都在十岁到十五岁之间的孩子，只有在此年龄段开始修仙，才能激活灵根，使得吸纳灵气后的灵根不会再衰老退化，才能问道修仙，踏上仙途！”苏俊对于张航的疑问，都是一如既往地耐心答复，他又接着询问了一句：“你的决定回家当个凡人呢，还在留在我身边？”

“舅舅，我自从看到仙宗神奇无比的一切，就从心底把自己当成这其中的一员了。我哪里还会留恋尘俗的一切呢，只要我有一口气存在，我就要修仙！哪怕在十六岁我都生不出一根灵根；但我相信修仙不止就这样一条道，我不知道有没有人在没有灵根的情况下修仙有成，但我坚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我还有四年的时间来设法长出一根灵根，有劳舅舅帮帮我实现这个愿望了。”张航年少的眼眸中有着同龄人罕有的坚毅，看来这些天因灵根的事情，使得他的心智与信念都成长了不少。

“好！舅舅就等你这句话了！修仙本来就是与天争命，逆天而行，你有如此决绝坚定的信念和不灭的道心，舅舅定当全力支持。从明天开始你就在舅舅的洞府中开始修炼吧！”苏俊把张航搂在怀中，为这个老成早熟的外甥感到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