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九龄想明白了谢直的建议,并且脑补了很多,其他人也一样,他们都是环海沉浮多年的老油条了,对大唐朝堂的熟悉程度,甚至超过了对自己老婆的熟悉程度,张九龄想到的,他们自然也能想到,就连脾气最为火爆的严大炮都能及时停下骂谢直的话,更遑论其他人了。
谢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谁都不说话,一个个看着他两眼放光,好吧,这还是他第一次和这么多大唐高官接触,还真不知道他们都是什么脾气,谢直就当他们都听懂了自己的意思了。
袁仁敬身为大理寺卿,对朝堂上的丑恶认识得更深一点,他脑补的内容,甚至把怎么引导吏员的怨气、怎么拆散李林甫和武惠妃之间联盟的时间节点都想好了,而且越想越兴奋,越想就觉得把握太大,到了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干脆开口。
“张相此事,可为!”
张九龄点点头,又摇摇头,满脸纠结,一时无言。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到了最后,还是和张九龄私人关系最好的王维开口询问。
“张相,三郎的建议,我觉得还不错啊您?”
张九龄听了,突然长长舒了一口气,仿佛是做了某个决定之后一身轻松。
“三郎的建议,很好,不但能解决眼前的问题,还对我等好处多多,但是我们,不做!”
“什么!?”
所有人都惊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张九龄竟然在认同谢直建议的前提下,还拒绝了。
“为什么啊!?”
梁升卿急了,一句不顾尊卑的问话之后,还要开口说什么,却被张九龄挥了挥手挡住了。
“升卿,不必如此,张某刚才也说了,三郎的建议很好
咱们不做,是另有考虑。
这么说吧,不管是给公主加实封,还是给吏员涨俸禄,抛开天子的倾向,抛开其中种种设计谋划,是不是一件好事?
无论是对公主,还是对吏员,都是!
公主一方,咱们暂且不提,就说着全天下成千上万的吏员,他们兢兢业业,克己奉公,日子却过得不甚便利,他们自然也是想增长俸禄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咱们真的向天子提出为他们增加俸禄,他们知道之后,会不会高兴?
我想会的。
但是,咱们呢?
咱们以此来阻挡了天子的倾向,以此来拆散了武惠妃和李相之间的同盟,咱们掌握的朝堂的大势,但是,那又能怎样?
咱们能真真切切得把他们的俸禄变出来吗?
不能!
等一切尘埃落定,天下吏员的俸禄没有涨,他们会不会失望?
好,他们是吏员,没有资格站在你我的面前指责些什么,他们能做的,恐怕只有等,等着涨俸禄,一年,两年,三年,他们还会等下去吗?如果他们等不下去了,有可能有人挂冠而去,有可能有人开始盘剥百姓,又有多少人继续兢兢业业克己奉公?
升卿,挺之,仁敬,你们想过没有,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失去了什么?
我们失去了成千上万天下吏员对朝廷的信心!
他们是直面百姓的吏员啊,一旦他们没有了信心,谁还会对朝廷有信心啊?百姓吗,还是朝堂上有限的几个高官?
等到那个时候,你的大唐,我的大唐,我们的大唐,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众人一听,纷纷失语,谁都不敢想象那样的情况。
只有袁仁敬还有点不死心,半晌之后,挣扎着说道:
“张相,这个机会,实在是难得啊”
张九龄却一摇头,抬起右手,狠狠向下一挥。
“仁敬不必多言,我意已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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