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汜水谢正(直)见过员外郎。”
孙逖呵呵一笑,掂了掂手中的重新收集回来诗文稿子,对谢家兄弟问道:
“这是谁的?”
谢家有规矩,和外人在一起的时候,长辈在,长辈说话,长辈不在,年长的说话,除非人家就愿意找那个年幼的晚辈说话。
谢正上前一步。
“回禀员外郎,诗文是在下写的,是三弟谢直抄录的。”
孙逖点头。
“这么说,这个字儿,是谢三郎所写?”
谢正转头,示意谢直自己回答。
谢直也上前一步,“正是在下。”
孙逖道:“这便是传说中的瘦金体吧,果然华美非常,又根骨硬朗,好。”
谢直赶紧说,“不敢当员外郎如此赞誉。”
孙逖哈哈一笑。
“汜水谢直也懂得谦逊吗?哈哈,就你的一手瘦金体,洛阳之大,哪有你进不去的大门?
如今瘦金体在洛阳大受追捧,多少人孜孜以求而不得一贴?
今天他们要是听说你送了我二十余张,说不定我家的门槛都要让他们踏破。”
孙逖笑吟吟地说着,只见谢家兄弟虽然拱手倾听,却也难免喜色上脸,尤其谢二胖子,大白牙都笑出来了,他心中一动,脸上的笑容陡然一收。
“不过,哼,你这小子,实在可气!”
原本其乐融融的气氛,刷一下的就没了,谢正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呲着牙不明所以。
谢直到了镇定,微微一愣,抬眼看了孙逖一眼,又将目光垂了下去,仿佛不知道身边的气氛变化一般。
只听孙逖说道:
“孙某不才,平生最是喜好书法,当日洛阳城中流传瘦金体的时候,我也曾想求贴一观,一见之下,果然非凡,只可惜世面上的字帖仅有一份,孙某又做不出夺人所爱的勾当,不免有些唏嘘。
还是我身边的官家见我惆怅,这才给我出主意,既然这瘦金体是出自汜水县,想必独创瘦金体之人也是汜水人,何不请汜水官吏帮忙寻觅,也不求别的,找到人,重金求他一幅字也就是了。
我一听,猛然想起王昌龄选官到了汜水,这才写信过去让他帮忙。
谁承想,字帖没求来,倒是回了一封信,说什么独创瘦金体之人,就是你这个小子,要说关系,也是不远,正是他新收的弟子。
但是,求字,不成!
只因你这小子着实气人,每天习文练字之后,一定要把所有字帖全部收走,就连他这个蒙师的手上也仅仅有一贴而已。
最可气的是,你收走字帖之后,还不断强调什么物以稀为贵,瘦金体以后要有大用,坚决不能随便给王昌龄做人情玩……
哼!我道是什么大用,感情是用来当做敲门砖了!”
众人听了,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怎么回事。
谢正听了,这才算是把心放到肚子里,刚才孙逖变颜变色的,吓了他一大跳,他还以为惹恼了这位吏部员外郎了呢?结果,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孙逖这份生气,仿佛是看到了自家的后辈子弟,不高兴了教训一番,这是生气吗?这分明是亲近好不好!
欸,不对,谢三郎什么时候你成了孙逖的后辈子弟了?
有反应快的,孙逖是开元二十二年的科举主考官,王昌龄考中了开元二十二年的宏词科,那岂不就是,人家孙逖是王昌龄的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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