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叶也知道如此,她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悲伤。
她对陈霸天的感情是复杂的,他若被杀死了,也算是给父母亲报了仇,可是她应该高兴不起来,毕竟那么多年的感情。
她刚去天师道的时候几乎夜夜梦见他,一会儿他是恶魔,一会儿他是慈父,他在梦中几乎把她折磨致死,经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她才调整过来,刚才刺杀的时候若不是多看了他几眼,她早就成功了!
阿娇端来了饭菜让他们吃着,又去搬了个泥炉,还拿来了被褥放到床上后离开了,至于睡觉如何分配地盘,她可不管。
想起了安心客栈中两人曾经“同床共枕”的情形,冰美人悄悄地脸红了,她看见徐谦拿着被褥放到地上便觉得不好意思,毕竟他两次救了自己,她说道:“你、你睡床吧,我睡地上,我在道观里经常睡石床,习惯了。”
徐谦作为男士,当然不可能让一个女子睡地上,他也不听她的话,还是径自去睡地铺。
冷叶觉得这家伙还算君子,便咬咬牙道:“要不,你也睡床上......不过,不许脱衣服,各自盖自己的被子,反正也就这几天,熬一下吧……”
徐谦刚才试了一下,地面的确很冷,陈霸天这个变态,房间一般不都铺地板么,他全是坚硬的大理石,他见冷叶“盛情”相邀,也就不客气道:“多谢圣姑......你是左边还是右边?”
陈霸天的床比较大,放在房内中间,两把都是空的,冷叶低声道:“随便......”
徐谦躺了下去,冷叶则是坐着床沿,她觉得两人都醒着躺着挺尴尬,便独自左思右想自己的心事,等到徐谦微微鼾起,她才背对着他躺下。
多少年了,她曾经魂牵梦萦陈家大宅,在这里她渡过了快乐的童年,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每一天都有父亲的陪伴,每一刻都是那么开心,如今她回来了,躺在父亲的床上,却无法与他见面,是的,陈霸天永远只能是梦中的父亲了……
她渐渐进入了梦乡,刚离开那阵子一样使人憔悴的梦境再次袭来,她在黑暗中抽泣,她发现自己拿着刀刺向陈霸天,对方竟然没有闪躲,她一下就刺中了他的心脏,殷红的鲜血喷薄而出,把她脸上身上全都染红了。
陈霸天没有愤怒,反而露出了安心的笑容,然后慢慢地,他闭上了眼睛,倒了下去……
她开始大声呼叫,摇晃着他,突然,陈霸天的身体开始渐渐消失,他的身下地面开始裂开,一条宽大黑暗的沟壑出现,她吓了一跳想跑,可是陈霸天的灵魂在沟壑的深处飘荡,还热情地向她不断招手。
她明明知道前面是万劫不复的深渊,可是身体却不由控制地往前挪动。
终于,她到达了沟壑的边缘,她突然又清醒了,想要往回退走。
陈霸天的灵魂却张牙舞爪地过来咬住她,一下子把她拖入了沟壑。
她发出嘶嘶里地喊叫,双手在空中乱抓,可是除了空气,她什么也碰不到,她绝望地闭上眼睛......
就在她等着感受坠地那疯狂地一击时,她感觉自己的手被人牢牢抓住了,她不可置信地睁开眼,面前的空中出现一张少年英俊的脸,这、这不是徐谦吗?
少年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温柔地说道:“放松、放松,没事的,有我在......”
她真的听他话了,全身不再紧张,他把她拉起来,她看到他那宽广的胸怀,忍不住靠了上去,躺在里面哭泣......很久很久......
徐谦本来睡得很是香甜,突然一阵哭泣的女声把他惊醒,他睁开眼拿出手电一照,只见冷叶已经面朝他而睡,眼中却不断滴下泪水,他摇了摇头,这丫头一定做噩梦了。
他刚想躺下继续睡觉,冷叶却开始手脚并舞大叫起来,这动静把徐谦吓了一大跳,接着她开始在梦中喊救命,双手乱抓,仿佛要掉入深渊。
徐谦也不知道该不该帮忙,毕竟这是梦,又真摔不死,可看她的又是哭又是叫的实在于心不忍,况且想着等她安静下来就把手收回,于是一把抓住她的一只手,她另外一只手也赶紧抓过来,紧紧握牢徐谦不放。
他感觉她的手好冰凉,她把他的手放到脸颊一侧,滚烫的泪水滴落在他的掌心,徐谦看她半截身子露在外面,生怕她着凉,只能顶着色狼的恶名将她拥入怀中……
她终于睡得安稳香甜,她感觉这是几年来她睡得最美妙的一次,她慢慢睁开眼睛,发现少年的下巴离自己好近,再微微抬头,她看见了微翘的嘴唇,她终于发现自己正抓着他的一只手,而他另一只手则拥抱着自己,想想那梦境,她明白是他挽救了噩梦中的自己。
她这一动把徐谦也惊醒了,他睁开眼,看见她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自己,赶紧把手拿开道:“对不起,昨天晚上......”
她把手指按住他的嘴唇:“别说了,我都明白,不怪你,起床吧,被阿娇看见就要多嘴了……”
一连几天陈家大宅甚至陈家坞都处于戒严状态,可是刺客就像隐身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吴良在酒席下落的那一刻就暗道不好,陈霸天事先似乎有了防备,要是徐谦被抓起来再牵连到他,那可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得知刺客没有被抓住,他稍微放了点心,可是现在全坞都在抓人,万一......他战战兢兢地过了几天,陈啸天也回来了,证实了白辛被断手的消息,听说还被扔到野外喂狗,陈家兄弟的自私自利让吴良更是整天坐立不安。
不过他有点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徐谦会刺杀胡人而不是陈霸天,他其实不知道那晚上有两个刺客,陈霸天封锁了消息,只有几个心腹将军知道。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冷叶就睡得安稳了,不吵不闹,徐谦也没有机会再“关怀”她一下,不过两人之间的冰冷感觉似乎消失了,每当两人独处之时,空气中似乎多了一丝暧昧的气氛。
陈霸天宛若惊弓之鸟,一直没有出现过,所以阿娇没有带来有价值的消息,就连那个胡人也消失了,好不容易这日阿娇终于肯定地说:“老爷决定闭关一个月,诸事由陈二爷代理。”
徐谦道:“闭关?难道你们老爷要修炼辟邪神功吗?”
阿娇只听懂了什么功,于是说道:“老爷经常节食斋戒,不问世事,这就是闭关。”
徐谦冷笑道:“我看他是怕死,不敢出来,他肯定知道刺客还在陈家坞,他是要熬走刺客!”
冷叶道:“你这话有道理,不过我在的时候他就已经这样了。”
“坏事做多了,想寻求心理的安宁而已……我就不信了,他既然就在陈家大宅,会找不到他,阿娇,你送我出去,我要去找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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