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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话 友尽

“呜……”

为了掩护白林,雨轩把防御用的阵术解除了,敌人似乎就是看准了这个时机,所以才趁现在对她发起狙击。这一发子弹的威力可比段名义挨的那一发要强太多了,上次埃弥亚也是差点就被两发子弹的烈火给埋没。

雨轩的身体被子弹贯穿,子弹落地后才触发爆炸,毫无抵抗的雨轩被烈火和暴风吹飞起来,落在白林眼前的不远处。

要说白林不担心是不可能的,他现在就想爬过去看看雨轩的状况,白林甚至想用身体为她挡下可能出现的第二发子弹袭击。可是他现在做不到,就在刚才——他的两只脚,被紫色少女残忍地切下来了。

不说这种痛彻心扉的疼痛,失去了双脚的话,依靠剑技战斗的白林可以说是完全废了。就这个糟糕的状态而言,想要从两个敏攻系的敌人手中逃走根本就不可能。

踏!

白林的背上被狠狠地踹上一脚,幸亏是银时的体质,脊椎没那么容易断掉。

白林本以为这是段名义的踢技,可是脚型大小比段名义小多了,而且力量上也要差很多,那应该就是那个紫色少女。她正把白林牢牢压在脚下,这个感觉就像是被按在砧板上的活鱼。

现在白林还看不见段名义的身形,却可以听见他的声音:

“在地上爬行的样子还真有够难看的,都劝你快去保护她了,如果你刚才跑到她那边去,一次面对两个人我也不好下手。要怪就去怪你的失策和运气不好,本来我还以为你有打败我的必胜策略,看样子老子对你的期望还是太高了。”

白林听得见段名义的声音,却看不见他的人影。实际上,声音的来源也不清楚,感觉像是环绕在周边的每个角落,白林完全找不到反击的机会,想使用远程投影直接攻击段名义本人也做不到。

而且,喉咙上的伤口没有经过任何处理,随着时间流逝,白林已经渐渐感到无力。可能是因为官气管也受到了伤害,呼吸渐渐跟不上体力的消耗,而且失血也是个大问题,白林的伤口流血速度越来越慢了。

白林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段名义用一副早就知道的口吻说道:

“哈,喉咙破了很难受是吗?本来这个伤对普通人来说已经不能再站起来了,你小子倒是活蹦乱跳了那么久,是让我有些吃惊,不过也只是这点程度而已。”

嗖!

一阵风吹过,白林就看见段名义出现在雨轩身边,伸出右手揪住了雨轩的头发,把身受重伤的她从地上提起来。

雨轩已经痛得说不出话了,本来她的腰上就已经缠上了几圈绷带,那一发子弹又正好打中了她的伤口,把绷带打断,底下的砍伤和弹孔暴露出来。

“看看,看看,现在这个女人又为了你受重伤。老实说,放在平时,我都不敢随便碰这个女人,因为实力差距我还是很懂的,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下,你们都已经知道了我的事情,我想我还是不要再对你们仁慈为好。”

咚!

段名义一脚踢在雨轩的伤口上,她活生生地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刚要叫出声的时候被段名义一手摔在树上,再松开她的头发,一手死死捏住她的嘴巴,没法发出声音。

“哎呀哎呀,很痛对吗?想叫出来对吗?那可不行,要是让你叫出来可就不好办了,你们那边还有几个有些厉害的纵火女,如果她们赶来这边,可能连我都没法全身而退。”

段名义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神忽然飘向白林那边。

白林才想起来可以发动令咒把黑贞或桐人叫过来,现在她们应该在比较远的地方和其他敌人战斗。白林所在的位置上,连那条翱翔天际的黑龙都看不见,可以认为单凭声音是没法把黑贞叫来的,距离太远了。

可是,如果黑贞就在附近,可就不只是会把段名义做成串烧那么简单了。

段名义眼神一动,紫色少女朝雨轩丢出两把圆规,钉住雨轩的双手臂,刚要施展的反击魔术被强行中断。可是封锁行动还不够,又丢出了一把锋利的三角尺,像旋转的三角苦无一样,在雨轩的腰部伤口上划出一条新的伤痕,连同身后的树皮一起割开。

不用想也知道那是相当痛的,段名义对女生都能这么轻易下狠手,这份对人的毒辣是白林从不曾见过的,原本对他残留的期待已早就一扫而空。如果白林现在能抽出一只手,恨不得用投影的兵器把他全身上下都给捅穿。

之后段名义用随意的语气说道:

“对了对了,其实现在正在袭击你们的这帮杂碎,都是我和那边的雨轩引过来的。虽然说他们都是盯上了我的命才会大老远跑来这里,可实际上他们把你们当成了我的护卫,所以如果你们早点抛弃我,现在就不用费尽力气和这几百个人斗智斗勇,所以,这一切都还是只能怪你小子的无能啊!如果你能早点下定决心谁该杀谁不该杀,早点解决我这个十恶不赦的内鬼,大家就不会被你拖进这趟浑水!这一切都是你的错啊白林!”

“……”

“够了,就玩到这里,再不快点的话连我都没法逃出去,Assassin,给他脖子上来个痛快。”

紫色少女没有说话,但是白林已经可以想象到她默默点头、然后取出文具暗器的动作,脚上的力度稍微减轻了一些,那是因为她的力量集中在持刀的手上,将要把白林一击贯穿。

在这短短的刀落时间内,白林深彻感悟到了他与段名义之间的隔阂,曾经的友谊早就成了段名义的眼中沙,为了在遍布恶人的Ruler旗下存活下去,实力无法上升到SS的他只能做这些黑暗面上的非武斗任务,也就是暗杀或间谍,他的家常便饭就是把同伴的性命全部卖掉,然后还要把曾经合作的敌人们也一个个卖掉,这早就成了他的风格。

从一开始与他合作的暴风、疾风开始,再到埃弥亚、龙代,全部都成了他的垫脚石,虽然段名义的实力可能还比不过他们(每一个人都是被偷袭暗杀,除了疾风,从来没有单挑分出胜负),但是在智略上,段名义早就超越了所有人,甚至有一部分人在死前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早就被段名义榨干了利用价值,他们的死去也都在段名义的安排之中。

不只是对他的敌人,还是对他的盟友,从来都是滴水不漏。

而段名义在这次犯下了一次失策,被白林咬住不放,终于识破了他的身份,可是白林却没有好好珍惜机会,明明那个时候段名义就已经带着杀意想要除掉白林了,而白林到了现在居然还在袒护他。如果白林再果断一点的话,早点除掉段名义,就不会遇上这波突如其来的袭击,大家都可以安全逃出去。

啊,对,一开始白林就该把段名义的事情告诉大家,让黑贞和琴里把他做成串烧!

明明已经走到了这种末路,白林却还在为了那么一点不可能回来的私情而犹豫不决,最后导致的就是这种下场啊!

竟然还在为了“正常人都不会随便杀掉朋友”“本来还是朋友,如果放弃Ruler的任务就当一切没发生过”这些天真过头的理由迟迟不下手,迟迟不公开,就算担心段名义会耍阴招,公开出来不是比一个人憋在心里强多了吗?!

借口啊!

这些都是不肯承认自己懦弱无能、不能舍弃任何一方的借口啊!

还有白林对过去的执着,正因为白林失去了六个月的战争记忆,所以他比常人更执着于过去,就算曾经的一切早就化作泡影。他却还在傻傻地相信,已经破裂的泡沫可以复原,甚至忽视了身边更重要的新事物。

是啊,一切都已经不可能了——现在只有舍弃过去,才能拯救现在和未来!!!

【投?影?魔?术】!!!

这一次的魔术并不是从手中释放,而是调动了全身的魔力回路,释放出超越千机伞的超大量魔力,爆发出耀眼的闪光。

紫色少女下意识地遮住眼睛,然后她才意识到不能对白林分心,结果就感觉到脚下踩着的东西嗖的一声消失不见了。

段名义赶紧把雨轩丢出去,然后离开脚下正踩着的地方。

嗖!

只见一个黑红相间的物体朝这边冲刺过来,带走了身受重伤的雨轩。

接着,从紫色少女的脚下,到段名义原本站着的位置上,仿佛经历了异常巨大的地震,整条路经被切成了崩裂的土块,平整草地变成了碎裂的陡峭地形。形容更贴切一些的话,简直就像是被碎木机吞噬了一整条空间,凡是在路径上的一切事物都被“切碎”。

段名义站回到紫色少女身边,被她护在身后。

“【虚弱】的效果还没解除,差点就要死在那里了。”

“Master还请你后退一点,现在他对你的恨意可是很深呢。”

紫色少女第一次开口说话,这种冷艳的感觉并不像是影武者的气质,可是话语中的忠诚还没有改变,因此也拉低了一点天生孤傲的语气,还能勉强认出那是继承了影武者记忆的新灵基英雄。

但是,现在的白林已经管不上那些了。

白林爆发出一次这么猛烈的切割,段名义装作佩服的样子拍拍手。

在白林停下脚步以后,段名义看清了白林现在的模样,他忍不住勾起嘴角,带着略疯狂的语气高声喊道:

“很好……很好啊!!!白林你这小子终于决定要全力出手了吗?!还以为你到最后都会贯彻自己的无聊信念,没想到,你终于领悟到只有做一个杀人犯才能在战争中活下去啊,你还是有觉悟的啊!”

“……”

白林没有立刻回话。

白林将刚刚救下的雨轩从手中放下,她一没站稳只能蹲坐在一棵树桩旁边。

看她没有生命危险,白林松了一口气,然后转过身面向段名义和紫色少女。

树木被切成碎块,遮住月光的树荫不在,白林的面向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外清晰,怪物般的模样映入众人的眼帘——

被切断的两脚没有被接回去,而是直接从断口上长出了新的长刃,就像高跷一样支撑着白林的身体,从刚才的动作来看,这样的两脚并没有影响到白林的灵活度。还有刚才被段名义踢折的几根右手手指,被白林自己切下来,换上细长的弯刀片代替前端指节,变成了类似假肢的形状,稳稳地握住了木刀。

身上的灵衣不再是银时的白色和服,换上了段名义从没见过的红色衣装,宛如一位嗜血的弓手骑士。还有几块无法识别的黑影附着在衣料上,仿佛是在告知,连白林自己都不知道这件灵衣的持有英雄叫什么名字。

(如果段名义没猜错,这件灵衣属于白林的第二灵基Archer)

喉咙上的伤口被投影制造的盔甲严实封住,向上延伸到脸部,变成了遮住下脸的面罩形状,酷似暗杀者的装扮。连他的头发都稍微向上方和后方飘起一些,天然卷的银发变成了略带枯色的白色头发,有一种久经沙场的沧桑感。

连唯一不伤人的木刀也被白林的投影魔术略微加工,安装了一排锐利的刀片,变成了货真价实的刀刃,这已经相当于是放弃一直坚守的“不杀”原则,将杀意全部表露在外。

这个样子就和初次进入Guild的时候一样,白林被先锋逼至绝路的时候,白林就这样稍微爆发了一下,现在可以认为那是属于Archer的力量泄露出来了,白林为了活下去而使用了早就忘记真名的英雄力量。不过那个时候白林还完全无法控制Archer的力量,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存在,所以对白林来说那只是单纯的精神暴走,一口气把他自己抽空了,加上当时被先锋的竟能造成了严重的精神损伤,自然没有留下记忆。

现在不同了,白林以及可以控制大部分呢的Archer力量,连灵衣都能显现出超过百分之八十的面积,虽然还有剩下百分之二十的面积被无名的黑色覆盖了,但是白林还可以神志清晰地控制这份力量。

可是,神志清晰只能表示他没有疯,并不能抑制内心涌上来的杀意与恨意。

这一次白林不再防守,一口气奔向段名义,举起了手中的镀铁木刀。

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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