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吉尔伽美什早就知道理由了,只是一直没有说出来而已。
“哼,Ruler那边的人都不懂人心,你们这些杂种都是这样认为的吗?还真是说对了。”
吉尔伽美什摇晃着金色的红酒杯,放在唇边饮下了鲜血般的顶级琼浆。
在附近的某个地方,一个阴暗的树洞内,有一双猩红色的眼睛正盯着这边的一举一动。
那个人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的目标,可能是畏于站在高处的吉尔伽美什,他一直不敢暴露自己的位置。尽管大家都说他的实力很强,但他不觉得自己有能力与吉尔伽美什敌对,那些称赞的话语都不过是奉承的说辞。
眼看那边的战斗还挺激烈的,而吉尔伽美什也一直站在那里观赏,一时半会也不会离开,或许在他的目标被杀死之前,吉尔伽美什都不会离开。
(算了,今天就到这里吧,虽然很想亲手除掉枪制队的领袖,也就是那个女人,但是如果把这件事交给Ruler那边的人去做也不错,至少我还不用冒着可能受伤的风险,反正那个女人死了就行。趁现在还没有被【英雄王】发现,在那之前赶紧离开吧)
他这么想着,把袍子上自带的帽子向下拉低一些,遮住自己的上半脸,然后吟唱技能——
【传送门】
眼前的阴暗环境变成了另一处的风景,仿佛制造了一座门,把两片地域连接起来了。
他刚踏出一步,外面传来了声音:
“不看完再走吗?鬼鬼祟祟的杂碎。”
“……(原来已经被发现了吗)”
思考了两秒左右,他关闭了传送门,在树洞里踌躇着,还是决定走出去,大胆地直接面向【英雄王】吉尔伽美什。
在阳光下,他披着一层漆黑的学士袍,如果没有把帽子揭开,是看不到那张俊脸的。
“当本王听闻你要对这个小地方会派出如此差距悬殊的兵力,还以为你是对任何事情都保持十拿九稳态度的智者,如今看来,你不过是个不敢承担任何风险的懦弱小人罢了,【魔导王】韩泠。”
“这世上不存在任何需要被小看的事情,为了百分之百拿到成功,我宁愿付出过多的力气,也不想接受什么结果也没有的失败。(不愧是七人众当中最高位的敌人,一眼就看穿了我躲在这附近)”
“所以你把一切都看得太高了。”
“这确实没错……本以为这片土地上的枪制队有足以囚禁我朋友(白林)的力量,那就一定是个强大到难以想象的团伙,假如我贸然行动,比我朋友更弱的我也会被抓起来。谁知道一攻打进来才发现……他们连那一小撮【死亡骑士】都搞不定,我确实该听部下们的意见,把【救世魔王】一个人放出来也能解决他们。(他是在告诫我?这是在耍什么诡计吗?按理来说英雄王这个人不像是阴险之人……不对,光是他会攻击这里的理由就已经很不明确了,这就存在很多的战略可能性,还用上了三个七人众和一个替补,这就证明这个地方确实存在需要多个七人众出手才能战胜的怪物,我绝对不能大意)”
“不必对我保持那么高的警惕,你的魔术造诣和团队支配力很优秀,可你的王道太过浅显稚嫩,如果你要挑战本王,本王将会打败不是身为一位王、而是一位挑战者兼愚者的你。本王的脚底下早就堆满了与你相同的罪人遗骨,多一个或少一个都没有意义,即使是连Ruler都畏惧三分的【魔导王】你,也是一样。”
“那我还要多谢你的不杀之恩,反正你已经替我达成了目的,我也不用再留在这里了。(说什么连Ruler都在怕我,别再说那些没有根据的假话了,我只是在尽我所能地苟且偷生,要自称强者还远远不够。我对纳萨里克的支配也不过是代理首领的工作罢了,因为剑制队的四十一位无上至尊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必须以身作则,这和王者什么的没有关系)”
“那你可以告诉我,你的目的为何?你为何会对这种连画上地图都不配的小地方感兴趣?本王当然不会一味索取,如果你能回答,本王也一定会给你想要的。”
“不,请原谅我无法回答一字一句,我这就告退……(明知故问,不论我的消息怎么掩饰也不可能逃过Ruler的法眼,在地位上最接近Ruler的七人众一定早就知道了!这大概就相当于“你再说一遍,信不信我抽烂你的嘴”之类的威胁!我说出来就相当于挑衅他!)”
“不说也罢,本王自会挑明,本来这种事情就是要本人来说才会有意思。”
“……”
“如果你要留下来观看这场猫与鼠的搏斗,本王会赐予你上好的美酒,能和本王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会谈,可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的好事,充分感受本王的王威和……”
“我是为了救我的朋友,才会攻击这个地方。”
“竟然敢打断本王的发言……本王允许你继续说下去,给本王说来听听,如果你说出的话语无聊乏味,你就必须承受打断王言的罪过!”
“我的朋友叫白林,就是你最讨厌的Faker。”
“那个Faker?……原来是这样,上次Gunner擅自行动跑到你的领域上去,是对你说了那些事。”
“其实她是对我那个该死的妹妹说的,我也不确定老妹的转述是不是正确,但是只要关系到我的朋友白林,她就一定会认真起来,所以这次我才肯相信她的鬼话——这个名叫枪制队的冒牌组织利用了白林的善良,把他软禁在这个地方,让他遭受了各种他不该受的罪,说不定白林的失忆也是这帮家伙一手造成的,但白林也是个太好的老好人,到现在还不知道珍惜,所以我才要付出这些力量把他救出来。就算他对自己被囚禁的事情一无所知,就算他把我当作已经堕落的杀人魔驱逐出去,我也心满意足。”
“还真是有够坚固的友谊啊……好,有点意思,原来你们是这样理解Gunner的传言吗?我还以为她早就是个过时的无用之臣,没想到在编写剧本的方面还有这么棒的才华,用真话来诓骗对手,这种事情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当然,本王从不需要欺骗任何人,这种技巧对本王而言是不需要的。”
“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我只能说到这里。我要灭掉这个胆敢哄骗我朋友的冒牌组织,也就是要解决首领,也就是那边的那个女人。我再重复一次,有你们在这里替我办事我就告辞了,我不想以身犯险去接触任何可能有危险的东西。”
“呵,自称是王的胆小鬼。”
对于吉尔伽美什的嘲讽,韩泠不为所动,看来他自己并不承认【魔导王】中的王之名号,仅仅是一个听起来有点厉害的称号。不过韩泠本人也改过好几个代号了,这只是最近比较热门的一个,对他来说并没有特殊的含义。
韩泠的前方又展开了传送门,在他刚要走进去的时候,吉尔伽美什又叫住了他:
“我没记错的话,你曾经也有个名字叫做【无上至尊】?真是有够狂妄的名号。”
“原本有四十一个人,每个人都有打败你们的‘可能性’,其他四十个人在死掉之前也有这个名字,这些都只是白林的部下给我起的尊称罢了,就和你们七人众一样,如果你觉得这有冒犯到你,我可以严令禁止这个名号,现在的我还不想在明面上与Ruler那边发起冲突。(等白林回来再调整好了状态,就把名号弄回来,那个时候已经可以不用再怕你了)”
“是六人众,不要把本王和那六个杂碎放在一起相提并论。对了,有件事,你刚才两次说到——你们四十一位无上至尊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为什么要加重音?说话习惯?不对,他专门在‘一个人’上加了重音,那就表示他想要我注意到这一点,为什么要我在意那个量词?莫非?!)”
“你该猜到我的意思了。”
“除了我以外还有白林活着,所以是两个人,但我不认为会是这么简单的答案。其他四十位无上至尊都有死亡记录,只有白林一个……例外……例外?(既然存在一个例外就一定存在第二个例外,存在即合理,任何‘例外’都只是没有被预料到的合理产物,‘例外’是个量产物,不可能只存在独立一个)”
“没错,你现在假装镇定也没用,事实就是如此,你们四十一位现在的幸存者不是两个,是三个。而且,她现在也在这个地方,和Faker是同一个症状,可能已经死在你我一人的势力之下了吧。”
“身为王的你不可能会记住每个人的代号和名字,特别是我们这些人的名字你连听都不会听。如果你说的第三个人是知情不报的段名义,那不好意思,他不是无上至尊的一员,你肯定记错了。(不对,应该先确认是真是假,说不定这是在诱导我)”
“本王说的当然也不是那个杂碎,看来你是真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一件事。有件事终于想明白了,本王曾经漏掉了一个环节,刚才才想起来。那个Faker,还有第三个幸存者,他们都死了,没错,就是在你们可笑的过家家游戏被本王毁掉的时候,除你以外的四十个人确实都死了。”
“他们都是被你害死的,事到如今你为什么还要提这件事?!我告诉你,如果你是想用那些回忆故意挑衅我,我不会上你的当!”
“灵核转生,这个实验你听说过吗?”
“当然。”
“那是本王提出的实验,本来是想让你们和曾经的英雄从者团聚,再被他们亲手杀掉,演几出悲剧给本王看看。不过啊,本王还是太高估他们的才能了,无论是谁复活都只能写出那种三流水平的剧本,不配入本王的眼,所以现在已经停掉了。”
“这些我都知道,上次你们入侵这里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拿到资料了,包括那边那位(狂化黑岩)也是被实验复活的转生英雄。但是请你不要随便扯上不相关的话题,我要的是真相。”
“这就是你想知道的真相。在一开始其实这个实验失败过一次,知道为什么我们只选择复活英雄从者而不是某些召唤师吗?明明可以直接把你们在现实中的朋友召唤回来与你们厮杀,为什么我还要选择你们的使魔仆从来完成这个任务?”
“因为你们无法复活召唤师,Ruler那边很缺我这样可以掌握生死的不死族角色。”
“不,这一次是你猜错了。”
“那到底是——”
“留着这个悬念自己好好想想吧!为何本王选择复活英雄从者而不是召唤师,为何已经死去的好友会重生,还有第三个幸存者到底是谁,靠你自己去摸索吧!”
“等一下!就算用武力,我也会让你把真相告诉我的!”
【Maximize Magic Reality Slash(魔法最强化?现断)】!
空间遭到切割,大树断成两半,然而那位金色的王已经不见踪影。
其实,在吉尔伽美什把“灵核转生”“选择复活对象”“幸存者三人”等这些因素放在一起的时候,韩泠已经能猜到大半了。
吉尔伽美什不会刻意隐藏秘密,他的为人应该也像刚才说的“从不需要欺骗任何人”,所以他说的应该都是真话,韩泠也能猜到五成,他只是需要吉尔伽美什确认他的想法是对是错罢了。
首先,灵核转生是复活实验,其实吉尔伽美什应该很忌讳“复活”这件事,但不管他为什么要参与进来,总而言之他是实验的主要参与者,对内情非常了解,或者说他就是实验的组织者,所以才能知道实验相关的某些隐情。
如果要玩互相残杀,其实选择复活召唤师才是更正确的,毕竟英雄从者只是使魔,不少人与英雄从者之间是是保持抵触或少接触的态度,也就是存在隔阂,而召唤师不过是被赋予了魔术回路的现代人,更容易相处。如果被俘获的不是英雄从者而是相处融洽却很快死去的召唤师同伴,戳中心灵创伤的效果会更显著。可是他没这么做,吉尔伽美什不可能会忘记这一点,而且他自己也说过他有明确的理由选择复活召唤师而不是英雄从者,但他还是选择了后者。
记录资料上表明,在几个月前,这个实验曾经失败过一次,那个时候还导致转生实验被停工。停工原因不可能是因为复活失败,如果第一次就证明了实验原理失败,就不可能要求实验重启,很有可能是因为在那个时候实验成功了,但是却复活了“失败品”(不该复活的东西),在吉尔伽美什的一气之下强制停工。
推测那次的复活对象是一名召唤师,而且是被吉尔伽美什讨厌的某个召唤师。可是时间对不上,所以那一次复活的召唤师并不是白林,而是他口中所说的第三个幸存的无上至尊。
第三人是谁的问题暂且不管,白林的复活就和这个实验无关了。
话说回来,之前追踪的阿尔泰尔也在这个地方出现过,时间上来看是一个月前和一天前,前者正好是白林出现的日子。韩泠更倾向于把白林的复活原因推到阿尔泰尔身上,她是名副其实的万能之人,复活一个人不算难事,可关键是动机不明,所以还没有下定论。据说一天前阿尔泰尔还把一个名叫雨轩的女生复制成两个人,这也是动机不明的行为。
从至今搜集的零碎线索中可以得知,阿尔泰尔是与所有人站在对立面上的,越有可能对“世界”造成影响的人,越有可能与她牵扯关系。白林被他复活的可能性极大,因为白林是目前唯一有可能打败吉尔伽美什的召唤师,也就相当于最有可能解放所有召唤师的世界级英雄。加上吉尔伽美什的话,韩泠相信白林已经死过一次了,只不过这一次被阿尔泰尔选择复活。
总体来说线索还是太少了,无法确定阿尔泰尔的所作所为究竟是为何。
复活的第三人,第三位无上至尊又是谁?这也是个问题。
被切断的大树开始倒塌,已经引起了学姐的注意。
为了防止暴露,韩泠赶紧开启传送门,在他被学姐发现之前冲进门内,离开了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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