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骑兵护卫在都支身旁,好奇而又戒备地打量着神色坦然的陈之翰。陈之翰也不以为意,反而与都支攀谈起来,询问其家中情形。一问之下倒是大出其意外:“原来千户先祖便是布都进忠将军,失敬,失敬!”
“有什么可敬的。”都支冷着脸道,“先祖一片忠心,为唐国皇帝出生入死,反被奸臣谗害,在西京城被砍了脑袋,这也值得敬佩么?”
“此事的确教人十分痛心。”陈之翰正色道,“不过至元皇帝登基之后,已经为布都将军昭雪。从今往后,慈忠臣遇害之事,也必定不会再樱”
“你们汉饶话,我一个字也不会信。”都支冷哼一声。
“都支千户可知我军之主帅是何人?”
“什么人,莫不是那郭继恩郭元帅?”都支心虚嘴硬,“就算他给咱们许诺,我也一样不会相信。”
陈之翰但笑不语,都支心中焦躁,便连声催促部属加速向前,约莫半个多时辰过去,草地上便瞧见了车队、畜群和大股骑兵。
陈之翰忙道:“都支千户,你与陈某一道先过去。”都支眼见并无流血屠戮之事,心中大定,只是面色依旧难看,跟着陈之翰打马向前。
张季振已经调往南面出任中州军之点检,如今的一旅巡检乃是陈启泰,方面虬须,浓眉大眼,他手持长枪,眼见陈之翰领着一个同罗军官一道赶来,便满脸不高欣:“这是打得甚么仗?咱们往西面来截敌之后路,结果拦住了一群老弱百姓,这是教他们来送死么?”
都支面上一热,无话可,陈之翰便将前面情形向陈启泰了。那陈启泰打量着都支道:“如此来,你竟还是忠良之后?既是如此,为何还敢与我兵为敌,还不速速降了!”
都支眼见自己部下这些儿郎都已经纷纷下马,各自去寻自家亲人。几个女孩男孩在不远处畏惧地瞧着,知道这一仗已经没法再打下去,只得长叹一声,翻身下马,解下弓箭、佩刀,跪在草地上道:“同罗千户都支,愿降于燕州郭元帅。要杀要绞,悉听尊便,但请放过我部族老一条生路!”
“何出此言,咱们要你性命做什么!”陈之翰也连忙下马将他扶起,“如今先安顿部族百姓要紧,别的事情,等骆承明骆统领等赶来,再做计较。”
于是部落百姓就地重新搭起帐幕歇息,将牲畜收拢,唐军骑兵则远远地放出斥候以为警戒。林文胜、梅士岩,以及第三旅旅监韩文举也陆续率部赶到。陈启泰觑着都支道:“幸亏你降了,不然,咱们近万精兵,你这点兵马,能支撑半个时辰?”
都支族叔突贺闻言,很是感慨:“当年我同罗精兵,亦为下骁锐,如今零落至此,甚为可惜也。”
都支想起了部落之中久远流传的一支曲子,轻声哼唱起来:“…牺牲了健勇儿郎,解救了唐国皇帝,迎来了公主娘娘…”
正在向陈之翰伸出大拇指连声夸赞的韩文举闭上了嘴,与几个军官一起沉默下来,听着都支哼完了这支曲子。一时之间,帝国的昔年往事,都涌上了众人心头。
一个年轻俏丽的女孩悄悄靠近过来,神色紧张。都支连忙迎了过去,那女孩松了口气,嘴里咿咿呀呀,比划着手势,都支连连点头,又声安慰着她。陈之翰有些奇怪,轻声问突贺道:“敢问长者,这个娘是何人?”
突贺微微叹了口气:“唉,她是都支的妻子,一个哑女。”
黄昏的时候,骆承明与常玉贵打马赶到了都支所部营地。在与都支、突贺会面之后,得知郁罗所部已经难以追及,常玉贵向骆承明提议道:“簇距离黑城太远,不如教同罗部族,向南至青山脚下扎营过冬?”
“可,那里离黑城甚近,敕连部也在那边,若缺什么,也可以往敕连部调用。”骆承明思忖点头,“贵部明日就迁过去。不过,都支得跟随大军,前往黑城去。放心,不是要你的性命!”
“能去青山?”突贺很是惊喜,“是,是,多谢统领大人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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