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在曾经的满洲八旗精锐——巴牙喇营里,也不是人人都有资格被选取为噶布什贤超哈的,选取的比例仍然保持在三取一以上。
这一次,黄台吉亲率大军围攻锦州松山,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伤亡不可谓不重。
特别是在这两日猛攻松山城的战斗之中,满蒙八旗军队、汉军旗军队以及三顺王的天佑兵、天助兵,死伤已经超过了三千人。
可是哪一次战斗,也没有像这场“小凌河口之战”那样,只是一场战斗就让一个旗精选出来的噶布什贤超哈全军覆没。
死的这些人可不是汉军旗人,可不是蒙古八旗,也不是什么天佑兵、天助兵,而是他黄台吉领有的上三旗最精锐的噶布什贤超哈啊!
这个结果,阿济格当然不会在乎,阿巴泰也不会在乎,包括礼亲王代善也只是轻描淡写地安慰两句,其实也是一点都不心疼,可是他黄台吉却不能不在乎、不能不心疼!
这天早上,黄台吉醒的格外早,带着几个御前侍卫和随侍的大臣,站在娘娘宫大殿外的一处高台上往东眺望,满脸凝重,一直看着东边漫天的浓烟,不言不语。
海边芦苇荡燃烧形成的浓烟,随风飘散过来,呛人口鼻,飘落的草木灰像雨点子一样落在地上、身上。
但是随侍在侧的几个满洲权贵,谁也不敢说话,他们都知道,黄台吉在昨日傍晚大发雷霆,心情极度不好,唯恐在这个节骨眼上触了主子的霉头。
良久之后,只听黄台吉长叹了一口气,喃喃说道:“你们以为,朕是在为阿尔萨兰统领的四百多噶布什贤超哈难过吗?不,不是,四百多个噶布什贤超哈都是我满洲镶黄旗的精锐之选,这么死了,死在火器之下,的确甚为不值!不过,朕还没有那么偏狭,不会为了这么点损失而忧思至此!”
说完了这些话,黄台吉慢慢转过身来,一张面色黑红的大盘子脸上毫无表情,让人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
黄台吉转过身,一个个地看着随侍在自己身边的亲近心腹之臣,然后又继续说道:“朕离开盛京来这里,也有两个多月了吧!朕临行之前,宸妃身体不好,感了风寒,不知道现今如何了,不知道好没好点?”
黄台吉一边儿这么说着话,一边儿又往松山城的方向看了看,也不知道他自己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询问他的心腹近臣。
不过,他也没有等到他的那些近臣们搞懂他的意思,就紧接着说出了自己昨夜辗转反侧考虑出来的结果:
“这个祖大寿,到底是一个糊涂人,还是一个明白人呢?说起来,人心还真是难测!但是不管如何吧,他也的确是山海关外的一个人物了!
“朕围了锦州、松山两个多月,他居然能顶得住南朝皇帝和百官的压力,硬是不来救援!这份决心,这份心肠,倒是让朕对他要再次刮目相看了!”
说到这里,黄台吉的目光重新落在了随侍近臣们的身上,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既然事已至此,朕继续统帅大军留在这里,也是无甚益处!如果他们大军不来,就算咱们占了他们一座城池,两座城池,得不偿失,又有什么意义呢?!
“图赖,一会儿你亲去松山军前,去向礼亲王、恭顺王、怀顺王、智顺王,传达朕的旨意!就说——朕叫他们今日不必吝啬炮火,继续给朕猛轰松山!
“此外,你要单独对礼亲王传达朕的旨意,就说今日午后,朕要先行撤围退兵,先回盛京去了!叫他于明日清晨,统领剩下的三路大军一起收兵回去!”
黄台吉说到这里,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情绪也随之转好了一点。
他看着一个四十岁上下的高大汉子,继续说道:“图赖,你见过了礼亲王之后,也不必再回来此地了!直接去塔山、杏山军前传旨,叫武英郡王、饶余郡王今日入夜之后一起撤军,务必于明日清晨之前,到达松山军前,听候礼亲王调度指挥!”
那个被黄台吉称呼为图赖的汉子,听黄台吉说完了话,当即甩了甩马蹄袖,单膝跪地喊了声:“嗻!”
然后,这个叫图赖的汉子,也不领什么手谕或者信物,喊了一声“嗻”后,立刻起了身,倒退着离开黄台吉数步,再然后转身快速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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