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靳催马又刺死了十几人,便看见了这人的面目,年纪不大,跟自己相若,生得眉清目秀,少了书明玉那种秀气,多了几分阳刚。红马白袍,掌中马槊翻飞,甚是骁勇。披风下着甲胄,头盔耀眼,原是一位府兵军官。
杨靳顿生惺惺相惜之感,厮杀中,两人一个照面,彼此点点头,心领神会。这人亦是早已注意到杨靳,心下与杨靳一般无二。他在马上一抱拳,叫道:“鲁县薛锐,与君并肩作战!”
战场上瞬息万变,刀剑无眼,不容二人有过多交集。杨靳回了一句:“齐县杨靳!”便又迎上奔来的流寇。两人各自策马厮杀,犹如斩瓜切菜一般,加上一众府兵也已迎上这伙贼寇,很快便战势立转,流寇人数虽多,却已渐落下风。到这时,杨靳已独力击杀百余人之多,其中不乏贼寇头领。
鲜血纷飞,染红了衣襟,但杨靳却连眼皮都未眨一下,直觉浑身似有使不完的劲儿,每一矛搠出,便有一人丧命,虽是粗布青衫,但威风凛凛,策马横冲直撞,直令敌寇魂飞胆丧,纷纷退却。
酣斗中,蓦见一骑疾驰而来,马上人身躯魁梧,满脸横肉,颌下浓须似铁,手持一柄九尺开山巨斧,直奔杨靳而来,驰到近前,吁的一声,勒住马头,横过巨斧,喝道:“凶徒报上名来,车某不杀无名小辈!”
“凶徒?”杨靳冷冷一笑,“你无需知道杨某的名讳,受死吧!”
杨靳催马上前,举矛便刺。那人大吼一声,开山斧划了个圈,斧杆荡开杨靳的长矛,随即转动手臂,一招“开天辟地”向着杨靳当头砍落。风声虎虎,力道猛恶。
杨靳不慌不忙,一撩缰绳,催马避过,二马相错时,杨靳横矛疾打对方后背。那人脑后如同生了眼睛,头也不回,斧柄斜撩,化解了这一击。两人兜马回转,斗在一处。只几个回合,只听咔的一声,杨靳掌中的长矛已断为两截,矛头掉落在地。
须知,杨靳的长矛是他夺来的流寇的武器,矛杆是木头做的,而对方的巨斧却是通体铁钢。两人都是武艺非凡,如此硬碰硬,杨靳的长矛岂有不断之理?
到此危险境地,杨靳却也不慌,催马便走。那人叫道:“凶徒留下性命!”举斧直追。这人马快,转瞬间便追到身后。杨靳听得声响,却不回头。那人轮斧直砍,眼看便要将杨靳砍为两半。杨靳突然一甩马镫,跟着一个弯腰,倏忽间整个人便躲到了马腹之下。那人甫自一愣神的空当,蓦见眼前白光一闪,他不自禁的一闭眼,还不及睁眼,便觉颈间骤然一凉,紧接着便失去了意识,连惨呼都未及发出,一具无头尸身便栽落马上,那马却兀自狂奔。
原来,这一招叫做“海底针”,是杨靳的杀敌绝技之一。他藏身马腹,旋即拔出腰畔的宝刀,刀尖上挑,直刺对方咽喉,跟着挥手平削,切下对方脑袋。两人相距如此之近,且这一刀来的如此突兀,那人猝不及防之下便被取了首级。
这人显然是个不小的头领,他这一死,流寇大军攻势顿见滞缓。杨靳挥动宝刀,再次冲入敌阵。众流寇哪见过这等悍将,兼之见主将已死,再无心恋战,纷纷溃退。
便在这时,后方号角吹响,紧接着,无数羽箭射来,众流寇登时由溃退变成溃逃,跑的慢的便被羽箭射死,射死射伤之人不计其数。
杨靳勒住马头,长刀在手,却不再追赶。这一战,以府兵大捷告终。杨靳拨转马头,回身看去,但见这片原野上尸堆如山,血流成河。微风吹拂,浓浓的血腥气弥漫开来。杨靳心下却无欢喜之感,不自禁的蹙起眉峰。
不多时,战鼓擂起,胡义升坐中军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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