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阳城外三十里
洪并施展轻功身形飘渺灵动,如同鬼魅一般,一刻不停歇,心中却焦急又懊悔。
几个时辰前,丐帮中的一位八袋弟子前往襄阳总舵回请掌钵龙头梁九如与妙手神医薛湘远前来分舵与洪并会合,先前洪并等五人来分舵,一是为了树立威严,二便是为了参加这次玉阳城武林盛会。
本是大快人心的事,却不曾想,到了玉阳城分舵的第二天,丐帮中就有人莫名身死,那些人大都是近年新收的四袋弟子。
洪并不想惊动官府,暗中自己调查。才发现,原来是食物中被人下了毒。
既然事情以查清楚,接下来只需要布下陷阱,找到凶手就行了。然而,洪并却又想到了一层疑团。既然是食物中毒而死,为何丐帮中的其他人没事?偏偏只是那几个弟子中毒身死呢?
他带人将这些弟子草草掩埋,暗中派遣了很多丐帮弟子继续调查,几天下来,未有丝毫收获。
他一想到此间缘由,实在丈二和尚……这食物中毒一着且不说,单是来分舵的当天,丐帮如此大张旗鼓的在城外聚集,如同武林黑道的大聚会,恐怕此事早已惊动官府,然而,为何官府迟迟没动静?难不成真的是因为他洪并面子打?哼!这个理由,恐怕连洪并自己都不信。
他又想到掌钵龙头梁九如,当初就想带他来分舵的,此人心细如丝,又极具智慧,可当自己身边的智囊。至于平常,帮中大小事务洪并也会与他共同商讨决策,这次的突发事情对丐帮影响甚大,他便想到让人前往总舵请梁九如,那妙手神医薛湘远医术超绝,北朝第一,自然也要邀他一起来的。
风波阁乃天下武林枢纽,洪并遣郑彦龙前往风波阁致谢前意。
不料屈黎岩宁没见到,郑彦龙反倒被人打成重伤。
他是料定了郑彦龙虽受重伤但势必会看到凶手样貌,只需问出情由,诸事便可明了。
又奔行数里,远处火光盈盈,似有一对人马在前方恭候,他快步上前,此时内力皆聚于双腿之间,轻功发挥到极致。不多时,便以奔到众人面前,只见这队人马约有十几人,领头的是一身七代弟子,那人见到洪并,先是一惊,便忙上前叩拜行礼“帮主!”,洪并微微点头“郑堂主何在,带我见他!”声威并重,众弟子肃然起敬。
那七代弟子连声应道,带着洪并来到郑彦龙处,只见郑彦龙躺在一担架上。浑身血肉模糊,衣衫上满是血渍又破烂不堪,地上也沾有血迹,血迹洒在各处,显是在这之前,有过一场大战。
郑彦龙呼吸急促,气息不稳,洪并看他模样,心中大惊,忙上前扶着他,为他把脉,只觉他心脉忽停忽动,似有似无,心中又是一阵隐痛。
郑彦龙朦胧中,看到是帮主来了,想要起身行礼,身体刚微微动了下,鲜血便渗透出来,疼的他咬牙切齿又昏了过去。
洪并忙道“你先别动。”
当即连点他周身多处大穴,暂止血液流出,做完这些事,洪并才连询问“兄弟,是谁出手伤你?”
洪并说这话时,心中还是有些不相信的。
在他印象中,郑彦龙师从天狼山雷霄洞的鬼头陀。
因他自小学习丹叶七章的功夫,擅使一对镔铁判官笔,当世少逢敌手,后又行侠多年,若不是仇人追杀才加入丐帮,委身多年,恐怕此时以名扬天下。
他武艺高强,但凡北朝江湖听他名号都闻风丧胆,又加之他嫉恶如仇的性格,同道中人品甚好。
既然能有人将他打的半死不活,那人武功定然极强,郑彦龙低沉着声音道“打伤我的是蒙面人……我……我没看清楚,但他……所使武功我却……却知道的。”郑彦龙身受重伤,说话也含糊不清,洪并贴耳在他嘴边听,却可以听得清的。
“什么武功?”洪并连问道。
“岭……岭南……峨嵋派的九……九阴白骨爪……”郑彦龙低沉着声音,艰难道。
洪并听后一惊,抬头看向他“九阴白骨爪!”
“那人左臂被我判官笔点伤,咳咳……心急之下使出了九阴白骨爪,我来不及……防御,被他抓伤……咳咳……”郑彦龙神情恍惚,说话时也不停的咳嗽。
洪并心中一痛“兄弟对不住!早知如此,我便不叫你去了。”
郑彦龙却不回答,只是重重咳嗽。洪并忙命人将他扶下,又令众人先行带着郑彦龙回分舵,自己则在这附近巡视一番。
这十多人的丐帮弟子当即领命,便携同郑彦龙往返分舵,路至一半,又与赶来的庞石戚众人会面,庞石戚心念帮主却又担心郑彦龙,便吩咐手下帮众护送郑彦龙先回分舵,自己则带着帮中五六个好手与王溴衣等人继续寻找洪并。
片刻后,庞石戚带领众人赶到,远远望见洪并,庞石戚命人原地静待,自己与王溴衣,肖双拳三人先快步上前行礼。
洪并心烦意乱,哪还在乎这些礼节,当即问道“郑堂主回去了吗?”
庞石戚恭敬道“我在来的路上看到了他,于是派几名弟兄护送郑堂主先回去了,现在他人应该已经安全回到分舵了。”
“我在这附近巡查一阵,并未发现可疑之处。你带弟兄们先到城中找郎中为郑兄弟医治伤势,静候薛神医到来。”洪并吩咐道。
神医薛湘远有个震动北朝的外号,叫“起生死”,是说他的医术有让死人起死回生的手段,整个北朝天下,医术高绝,薛湘远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若非苏三与龚麻子争夺丐帮帮主之位致使丐帮分南北,薛湘远一气之下,退出丐帮十几年,隐居山林,当起了不问世事的医者,后来听说洪并在出山,他才决定重新入世,助洪并一臂之力。
此人追随上任帮主,也就是二代的郭岩直到洪并时期在丐帮已有四十多年,可谓是帮中元老。
他每次现身身上都不需要绑缚布袋,而且穿着极是华丽,令人怎么看也不会将他与乞丐联系在一起。他在丐帮中没有特定地位,却是仅次于帮主的丐帮第二人。
薛湘远在丐帮很自由,莫说是帮中长老无人敢管,即便是帮主洪并也得对这位老人敬重三分。
庞石戚自然早听说妙手神医大名,二人虽都是丐帮中人,可妙手神医身在总舵,即便是庞石戚偶尔前去总舵拜见帮主,也很少有机会见到薛湘远,此时一听薛湘远不日便到漠北玉阳城分舵来,心中欣喜。
只听洪并接着道“苏三和龚麻子人在何处?”
“两位长老以带着手下弟子去总舵附近搜索。恐怕今晚得守一夜,不会睡觉了。”
洪并点了点头,低头沉思片刻,抬起头时,眼中一片澄澈“此事疑点重重,还需从长计议。”他直接吩咐下去“庞舵主和王长老带人在这附近继续寻找可疑线索。其余人跟我回分舵。”众人领命,临行前,洪并不忘嘱咐一句“万事小心。”
……
周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江辰环顾四周,他的眼中闪烁星辰,可以看到很远。近处是黑的,远处也是黑的。他虽然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可这周围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我在哪?”
“这里是哪里?”
江辰心中疑惑,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他环顾四周,这种孤独落寞感,快要将他吞没。
周围灰蒙蒙的,好像置身在无尽黑暗中,从灰到暗,又从暗到湛蓝,从湛蓝到昼,又从昼到血红,直到又是这样的一个轮回……
灰暗……
湛蓝……
昼夜……
血红……
他处在一个无尽的空间中,空间的色彩开始不断变换,每一种颜色好像都有预示。
预示着什么……
江辰看着场景不断在变化,他想要大声的呼喊,用劲了力量去呐喊但却听不到一丝声音。
他的耳朵还在不在?
江辰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他已经感受不到耳朵的位置。
因为周围太黑,致使他似乎丧失了五感。
“这里是哪……”江辰开始向前走,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在向前走,他只是习惯性的抬起脚,但周围实在太黑了,以至于他都不清楚自己有没有抬脚走路。他看不到自己的脚,甚至在自己的感觉中以为自己回低下头去试图看一看,低下头时都是一片漆黑,他已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做“低头”这个动作。与其说置身黑暗,不如说他仿佛就是这黑暗。
江辰似乎在不断的奔跑,他虽然看不到自己的身体,感受不到奔跑的样子,但他却能清晰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还有那久违的心跳与干涩的嗓子。
于是他试图跑出这黑暗空间,但他不管跑多久,跑多远,这空间始终不变,一直都是漆黑的一片。
黑暗延生了很远,他似乎是在原地打转,这种感受很恐怖,当一个人并不知道自己是否在原地打转时,恐惧与迷茫让他感受不到活着的希望。
这种感受能让一个人奔溃到窒息。
终于……
他累了。
他开始疑惑,他是否真的存在过。
他真的还活着吗?或者可以说,他曾经还活着吗?他有没有来到过这世上,又是何时从这世上离开的?
但很快,他就找到了答案。
他存在过。
因为他相信自己曾经有过生命,这种感受说不出为什么,总之林江对此深信不疑。
于是,逐渐的,江辰似乎记起了一些东西。
他感受到被利刃穿心而过,那一刻,他的心脏也不知去处,他本该是转生轮回。
他想起了自己进入剑宫学道,学剑法,学仙法,后来下山去藏古山论道。还有期间他遇到了自称域匚尊的黑白无常。这两个人据说是从地下世界来的。
地下世界来的人……
江辰仔细回想着,他们来干什么?
似乎是在找什么人!
有一个人需要被他们找到,因为其他的人窥探了那人的三世。
他们找到了吗?
似乎找到了……
周围逐渐出现了光亮,就像初晨金乌刚刚在大地与天际相连的一线天处升起一般。
金乌的光亮照到这漆黑一片的空间中,逐渐的由一抹光,便成千道、万道。
江辰看着远处,他太兴奋了!以至于忘记了时间,过去多久?自己才终于再次见到了光亮?
他努力回想着这一切,但他脑中一片空白。
他回想着,思索着,他就像是一个探索者,在不断探索着这世间的奥妙。
他的脑海逐渐出现了一个身影,那是一个绝美的身形,这一刻一个念头很突兀的出现在他脑海中,这个身形的主人,是他一直不愿意就此死去的原因……
“我在等一个人。”于是他开始自言自语。
江辰仔细回想,脑中忽然“嗡”的一声,好像要炸裂一般,他脸露痛苦神色。
“我……我在……我究竟……在等谁……”他仰天一声长啸,那一线天处一丝的光亮竟被他这一声长啸吓得退了回去。
又是一片黑暗,整个空间灰蒙蒙的,没有人能告诉他答案。
“你要找到我……”一个温柔的声音自四周响起,江辰身躯微颤,朝四下里看去。
“你是谁!”他问道,不见有人回答“你是谁!我……我在哪!”江辰用尽全身力气去呼唤那个声音,没有人回答,四周只能隐隐听到他的声音传出很远,最后又似撞到了什么,反弹了来回声。
一句句你是谁我在哪却始终听不到答案。
没有人回答他,仿佛整个天地间都只剩下他一个人。
孤独……逸云yiyu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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