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东一行人跟着这位行止略显粗俗、满脸风霜一看便经常奋斗在一线的工部郎中,穿过皇庄的居住区域,走到了宽阔的打谷场边。
这里和刚才清清闲闲的农家生活景象不同,而是一片热火朝天,无数根巨木堆积在打谷场的边缘,冒着黑烟的烟囱下面是无数的火花迸溅,铁匠们正一下又一下地捶打着烧红的铁块,而在这露天的铁匠炉旁边不远的地方,已经能够看到有一点样子的诸葛攻城床弩和诸葛歼灭神弩的底盘。
林东摸了摸身边被削得四四方方的木头,显然是用来做诸葛追星逐月弩的原料,他对邹沭道:“邹大人,我看工部的工匠们都做得有模有样啊?我献给陛下的这些机械都经过了我天下第一庄无数能工巧匠的改造和简化,其原理的难点也在想不到而不是做不到,除了部分材料的处理有些难度,绝大部分的制作都很简单,就算这些材料短时间制造不出来,也有可以替代的办法,只不过威力和寿命都会有所下降而已。”
邹沭老脸一红,讪讪地道:“林大人赎罪,这确实是下官学艺不精,虽然林大人提供的图纸已经是在下平生见过最详细和精巧的图纸了,但是……”
邹沭一番解释,林东才明白自己疏漏的地方,作为一个工业党,林东明白统一的度量衡对于工业的发展有多大的意义,故而天下第一庄的各种钢铁木制品都是按照林东定下的公制来制造的,方便流水线统一生产,但这些都是在离阳和襄阳由天下第一庄所推行的,但在以外的地方,虽然始皇帝统一了度量衡,但是由于制造水平的问题,度量工具本身便存在着误差。若是一直用相同的标准那自然可以负负得正,但是这些图纸中涉及的木具长宽高乃是天下第一庄的林制,但是像牛筋(制作弓箭)、金属机括(制作军用弩机)这种工部本来就储备了的零件使用的却是唐制。本来机械设备便需要十分精密的打磨,两种南辕北辙的标准自然难以融合在一块。
既然发现了问题,解决起来便快得很,杨辉十分嫌弃这些工部工匠的技术,几个老木匠一开始还心有不服,结果被杨辉高屋建瓴的三言两语就被折服了,开玩笑,再厉害的铁匠都干不过高级机工,狠一点的甚至三言两语就能摧毁一个铁匠一生坚持的真理。
林东刚开始点拨了两句,后来连插嘴的余地都没有了,几乎全是邹沭和杨辉的一问一答,林东倒也乐得清闲,在享用了一番皇庄里面烹调虽次,但十分新鲜富有野趣的午饭之后,林东留下了莫须问负责保护杨辉的安全,并且嘱咐他无论如何今晚都要带杨辉回去。这邹沭也是个铁憨憨,他见杨辉如此厉害,根本用不到林东,便哦了一句就完全不理林东了。林东现在知道这货为什么在工部混了这么多年,还是一个小小的六品郎中,不过这样的人反而显得挺可爱的,比贺公集这样的人可爱得多。
林东将庞刚强和马车留了下来,嘱咐他天黑之前必须将杨辉带回寿春,不用理其他人。
“那庄主,你咋回去呢?”
林东示意林幼仪将手给自己,十分臭屁地甩了甩头发道:“老庞,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我的轻功可是能和西门兄并驾齐驱的。”
“那庄主你在天上要小心啊。”
“多嘴!”
林东右手穿过幼仪纤细软滑的腰肢,握紧她的右手,脚尖一点便直接离地而起。
庞刚强摸着小胡子嘿嘿一笑道:“这一路上都是庄里面的兄弟,大家估计都能看到庄主和林姑娘双飞了。”
不过他们并没有这样的眼福,因为林东在空中还没有跳跃几次,幼仪便将螓首靠在了林东肩头,湿糯的小嘴在林东耳边用祈求的语气道:“老师,幼仪想和您在山里走回去,好不好?”
少女特有的甜香即使是在半空中依然丝丝沁入了林东鼻间,这谁顶得住啊。
所以现在在八公山下山的小道上,一位黄衣少女搂着旁边白衣少年胳膊,极其亲昵地靠在他的肩头,两人懒懒散散地走在山路上,只是随意地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林东却觉得心中十分平静,从见到阉人袁黎亭之后胸中一直郁结的那股恶心之感,似乎也被这青山绿水和温婉佳人给治愈了。
“对了幼仪,我记得你这次进京不是想要继承谷曹侯的侯位的么,我后来听红袖提到你并未在寿宴上提及啊?”
林幼仪撇了撇嘴,直截了当地回答道:“其实那只是借口啦,不然老师哪能同意我一起跟着来寿春,一个侯位而已,有什么好稀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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