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着她就是个牵红线的,功德无量啊。
只是,怎么就没听沈万年提起过?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问。
“半个月前啦,”耿进忠啧啧直摇头,一脸惋惜。“要说沈家一向是个倒霉催的,自从沈后一死,沈家就没落着好。这位二姑娘总算老姑娘嫁出去了,合该是好事一桩冲冲喜了吧?谁知道江州府联名上告沈万年的折子就递上来了——”
沈如意顿时一惊,紧紧攥住椅子扶手,杏目瞪的溜圆。
“告沈万年什么?!”
耿进忠一怔,“娘娘与沈万年是旧识?”
沈如意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轻轻咳了咳以手掩饰。
“那倒不算,只是我在民间也听说过西梁军队攻打江州的时候,是沈万年率全城军民一起抵抗,才等来皇帝的大军啊。”
“您这是从哪儿听说的?”耿进忠眨眨眼睛,“明明是西梁大军攻击江州城,正赶上皇上大军亲至,狭路相逢,西梁军队去的时机不对,就打一块儿了嘛。皇帝随即就解了江州之危,继而发现窝藏在城中的西梁细作,正是与沈万年暧昧不清的一个客栈老板娘,据说俩人勾打连环很是火热。”
沈如意心时顿时一凉。
“京师就是这种说法?”
耿进忠迟疑地点头,“神仙娘娘,您不知道这大战前后总会有无数谣言,真真假假的咱也分不清。如果皇帝身边带着史官还好,总有个识文断字的能记下来,那肯定是确凿无误了。只可惜皇上这次半个史官也没带,身边一个个都是武将,一人一张嘴,谁知道谁真谁假?”
是啦,皇帝!
沈如意突然灵台清明。
皇帝亲历其中知道沈万年的功绩,也知晓她的身份,只要皇帝能站出来说一句,还怕洗不清沈万年身上的诬名吗?
可是,为什么她这心悬在嗓子眼儿,就是不落底呢。
她问:“皇上……怎么说?”
“江州联名递上来的奏折是送到内阁的,内阁几位元老把一堆有的没的奏折全送到皇上那儿,但是……皇上留中,未发。”
沈如意一听,整个心都凉了。
所谓留中未发,皇帝本就知根知底,要是想替沈万年说话,还用留什么中,开诚布公地说也好,下个旨意也好都能救了沈万年,可是偏偏留中……
她知道皇帝疑心她与沈万年,可是一路上俩人如胶似漆,算得上甜甜蜜蜜的。她还只当总算拢回了皇帝的心,那变|态的小心思没总琢磨她和沈万年那点儿芝麻绿豆的事。
她再想不到,居然皇帝背地里早起了花花肠子。
耿进忠眼瞅着新贵妃一口小白牙咬的嘎嘣脆,咯吱咯吱地响,暗暗心惊,隐隐察觉出问题出在哪里,正是他提起沈万年被联名上报这儿啊——
阿弥陀佛,他啥也不知道。
旋即摆出一张人畜无害的脸来面对沈如意。
沈如意哪有心思看他是个什么反应,她只怕皇帝这心思一歪歪,疑心她与沈万年,便借机除了他——
若真是如此,她真真死的心都有,再没办法昧着良心讨皇帝的好。什么愧疚都是狗屁,他杀了她亲哥!
只是这时机,正是皇帝与内阁众臣撕破脸,火都顶到脑瓜顶儿了,她说出自己真实身份来,只怕火上浇油,皇帝一气之下弄死她也就罢了,为了自家老哥也算死得其所。可是万一皇帝的火一发不可收拾,一把火烧了她还不够,再把沈万年也加上,她也算是作死作出了新技能新篇章。
——不过,也因为这时机,皇帝与内阁撕逼,也或许无暇多顾,倒给了沈万年一个喘息的机会。
也给了她独|立思考的时间,好好想一想要如何将伤害减到最低。
起码除了她,不要连累了无辜。
×××
沈如意的封妃圣旨始终没下,哪怕在后宫行走都是名不正言不顺,不过却也省了她每日去昭阳宫请安的礼仪。
皇帝与礼部尚书撕逼范围扩大,团结了一批忠心为国,为免皇帝被女色所迷做出令人发指事来的大臣,共十六名大小官员集体跪在长乐宫,跪请皇帝放还村姑楚青青。
君臣正式掐到了一处。
只是内阁就有两位,除李季还有个刑部尚书两个最老的内阁大臣领头和皇帝站到了对立面。
如果说先前皇帝气炸了肺,还想着绕道解决问题,免得彻底撕破脸,将来不好收场。
谁知这俩人是越给脸越往鼻子上蹬,把皇帝的脸打的啪啪的。
这不是劝谏,根本就是在挑衅皇权,拿皇帝不当一回事,存了心要借此事拿捏住皇帝。
可想而知,这一次如果成功,以后他们遇到和皇帝意见不一致,就会采取这种行之有效的办法逼皇帝就落。
可以说,现在双方都已经脱离了原本的计划,咬着牙咬着劲,是君权与臣子之间权责的交锋。
直到从早上一路跪到中午大太阳正当空,皇帝的耐心已然到了极致,居然就动用了至少三十年没被皇帝使用过的廷杖。将大臣们全部就地按趴在地,施行杖行。
本来皇帝看着有老弱病残的,意思意思,杖责十杖让他们知道知道他的决心也就罢了,谁知道越打越有人叫嚣,甚至言语间把皇帝就归到了昏君,色令智昏那一拨,嚷嚷着要皇帝不是放还了村姑楚青青,而是应该直接一杯毒酒赐死。
让臣子逼到这份儿上,萧衍手边儿的桌案又被一掌劈开两半。
一路从十杖加到三十杖,有人已经奄奄一息。
正在这时,只听尖细的唱驾声远远传来:
“太后娘娘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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