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大朝会,石闵在接受了群臣的道贺之后,随即回到自己的府中,一一谢绝了他们的攀谈、邀请。
现在还属于敏感时期,任何人都可能被冠上“叛党”的帽子。石闵可不想自己刚刚加官进爵,就因为拉帮结派的事情,被石虎盯上。
不过,石闵谢绝了群臣的恭贺、邀请,闭门不见任何人,却是让义阳公石鉴进到府里一见了。
“真是太可怕了。”
亲眼目睹石宣惨死的情景,绕是石鉴经历过不少的大风大浪,杀人无数,可是都不由得心有余悸。
与石鉴对席而坐的石闵,倒是显得很淡定。
“殿下只要不犯石邃、石宣那样的滔天大罪,不去触犯大王的逆鳞,便无须感到害怕。”
石鉴摇摇头道:“孤只是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感。棘奴,上午的大朝会上,父王要立你为储君,你为何非要推辞?”
“殿下认为大王是真心让我做太子吗?”
“这……”石鉴颇为迟疑,“父王的心思难以揣摩。想来,他平日里待你视如己出,对你的恩遇,比我们这些做儿子的还要好上许多,父王他这么看重你,未必没有将你作为接班人的打算呀。”
“殿下这么认为,就真的是大错特错了。大王是什么脾性,你我都心知肚明!他这么做,未必没有试探我的意思。”
“那棘奴你何不顺水推舟?”
“我自问不能胜任储君之位。”
“棘奴何出此言?以你的能力、权柄和威望,朝中无人可及,父王又是如此的器重你,除了你谁还更有资格成为储君?”
石闵云淡风轻地笑着道:“殿下此言差矣。我为储君,才是真正的取祸之道!大王这么多的儿子,其中不乏如殿下这般有勇有谋,有着远见卓识之人,而且我若为储君,让蒲洪、姚弋仲、石斌、石遵等这些人做何感想?我虽是大王的养孙,又承蒙大王的厚爱,但毕竟是外人一个,外人能做得了储君,各地诸侯岂能甘心?诸皇子岂能甘心?”
“你的担心不无道理。”石鉴微微颔首。
“棘奴,依你看,这眼下的储君之位,父王属意何人?”
这应该是石鉴此行的目的。石闵心里暗自摇头,说道:“大王应该还没考虑好。按照宗法制,立嫡、立长、立贤,今大王没有皇后(天王皇后),是以诸子皆为嫡子。贤者,我观大王诸子,如殿下、石斌、石遵、石祗等人皆为一时之人杰,能力出众,不分上下。而长者,长子石邃、次子石宣都已经相继被杀,殿下为大王之三子,夺嫡的可能性极大。”
“你也这么认为吗?”
石闵眯着眼睛道:“殿下,恕我直言,大王立殿下你为太子的可能性大,这可能性却又是微乎其微的。”
“此话怎讲?”
“石邃、石宣、石韬,他们都曾经深得大王的宠爱,但这些似乎只是表面现象,大王有自己的用意。石邃和石宣为大王之长子、次子,都先后当过太子,都先后谋反,欲弑父篡位,所以他们都死的很惨。”
石闵幽幽地叹了口气道:“枪打出头鸟。殿下,请听我一言,现在做太子未必是一件好事。而且,经历了石邃、石宣二人的先后的叛乱,大王对于立储之事势必慎之又慎。古来有之的宗法制,立嫡、立贤、立长,大王可能都不会从中选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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