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会民晚餐后就迷迷糊糊睡着了,一觉醒来,他感到嘴干舌燥,哦,原来是陪步正光喝了不少酒。此时,晚餐的情景不由自主的就像放电影似的在他眼前浮现……
正光和兰芝特地做了几个菜,买了一瓶烧酒。应声像只馋猫舔嘴搭舌的吃得好香,会民却预感到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正光、兰芝共同敬会民的酒,正光碰着会民的酒碗说:“感谢您对应声的帮助,让他长了很多知识。今后,恳求您更多的关心和照顾应声。”
耿会民若有所思又似乎带着深意的答应:“大哥大嫂放心,我会把应声当成侄子看待的!”
正光一饮而尽,兰芝站在一旁,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硬是抑制住了。
这一幕幕在会民脑海中挥之不去。晚餐的好酒好菜,以及正光敬酒时对他说的那番话,快镜头般的反复出现,他把警情通报中的敌特分子布震广和郝兰芝与步正光和兰芝联系起来一想,觉得太可怕,再也睡不着了,这是他下到农村搞“四清”工作以来的第一次失眠。
在夏日的农村,人们习惯把第一天换下来的脏衣服泡在洗脚盆里,第二天清晨,家家户户有人在户外蹲坐在盆边搓洗衣服。入乡随俗,会民自然也养成了这种习惯。既然睡不着觉就把衣服洗了吧,可他的脏衣服不见了。他轻手轻脚的把门拉开条缝,只见晒衣绳上晾满了衣服,这么勤快都洗了!唉,为啥要晚上洗呢?
他来到灶房,点上灯盏。水缸里的水盛得满满的;切猪草的木盆里装满了刚切碎不久的青草,还散发着清香呢。他走近灶台,揭开锅盖,有小半锅热气腾腾的刚煮不久的粥,这是准备的天亮后的早饭,为啥半夜煮呢?正光和兰芝难道是想在一个晚上干完所有的事?
他举着灯盏,又来到堂屋。墙角上的那张床铺是耿会民住他家后临时搭建的,两张条凳上搁着有粗有细的木棍,木棍上垫着用稻草编制的草荐,可还是高低不平,就在草荐上铺了不少麦秆,再在上面摊了一条补了好多补丁的草席。蚊虫多得碰脸,连蚊帐都没有。正光、兰芝平时就是睡在这张床铺上,现在人去床空,他们真的逃跑了吗?
耿会民思想在斗争,报案吧?不!谁见过有这样的敌特?
来到韩桥他就与社员实行了同吃同住同劳动,他白天劳动晚上访贫问苦,按照“清工分、清账目、清仓库、清财物”的要求,了解干部在“四清”方面存在的“四不清”问题,才走访两三天就掌握了队长施步仁几件“四不清”的事例。
说来也巧,他水土不服拉肚子,严重脱水。本来就瘦的他,几天脱水后双眼下陷、手指螺纹皱瘪。这可是俗称的“瘪螺痧”的典型症状?
队长施步仁想,让耿会民把“四不清”的问题报到上面去还得了,他就打起了歪主意,想逼着会民闭嘴。他让他相好的女人柳梢挨家挨户说耿会民患了“瘪螺痧”,住在正光家会污染江海河,老百姓对“瘪螺痧”是谈虎色变,因为他们多数人经历过那场瘟疫。老百姓闹起来了,施步仁却在会民面前装好人,说安排他住更棚。
生产队在一大片没人居住的田地里建了一座更棚,准确的说是哨棚,它是用木棍搭成的小屋,面积比床稍大点。三面是用麦秆和玉米稭围着的密不透风的墙,棚顶盖着稻草,是看青的人休息的地方。每当庄稼成熟收获前,为防偷盗,队里派人在这里看守。
更棚旁边有一个不通外河的池塘可以取水,挖一个坑可以解手,用几块砖搭成锅灶可用煨罐烧水做饭。这些维持生命的基本条件,施步仁早就想好了。
兰芝愤愤不平的说:“亏你施队长想得出来,让他一个病人怎么生活?”
“耿会民不是瘪螺痧是水土不伏,我们和他一口锅吃饭,一个茅缸屙屎,我们不怕,你们怕甚的?”正光吼着说。
拿着锄头扁担像要打架闹事的社员顿时停止了吵闹而交头接耳,觉得正光说得在理。
“布正光,江海河的水如果有了瘪螺痧病菌祸害的不光是我们一个队,这个责任你负得起吗?”施步仁从人群中跳出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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