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德坊,杨府。
书房内灯火通明,杨霖身着白底燕服,端详着眼前红漆大木箱内成堆的珠宝,轻笑道:“张翰林,何故如此厚我?”
翰林学士张商英欠了欠身子,笑道:“区区薄礼,还请少宰笑纳。”
杨霖不缺钱,但是张商英这样的人物前来认门,他还是很开心的。
时人评论张商英,长身伟然,姿采如峙玉,负气俶傥,豪视一世。
杨霖轻轻叩了下桌子,外面进来两个护卫,将装着珠宝的衣箱抬下,杨霖抬手请他就座,道:“本官不白收人礼,有什么事就说吧。”
张商英苦着脸道:“少宰,下官如今在朝中的日子不好过,刘正夫郑居中整日里寻下官的麻烦,原本想着忍一时也就罢了,可是最近刘正夫那老匹夫攀附王黼之后,声势正盛。少宰也知下官与他之间的龃龉,若是被他寻到了错处,下官怕是官位不保啊。不如早日出京,躲个清静。”
刘正夫时工部尚书,郑居中和张商英一样,都是翰林学士。
这几个人的恩怨,无非还是新党旧党那点事,本来他们都是一力扶持蔡京为相,彼此间的关系缓和不少。
但是现在蔡京当了宰相,不怎么照拂这些曾经帮助他的人了,郑居中、刘正夫又攀上了梁师成那大阉宦,便回过头来整治张商英。
杨霖心中暗喜,蔡京的摊子铺得太大,终于有照顾不到的,知道来投奔自己了。
杨霖闻言不动声色,轻轻转动手上的碧玉戒指,缓声道:“王黼有甚能为,谄媚梁师成而已,何至于把张翰林逼出汴梁。”
张商英站起躬身施了一礼,道:“还请少宰体念下官难处,免叫小人得逞。”
杨霖呵呵一笑,道:“郑居中本无什么功劳于朝廷,不过是攀附郑贵妃,冒充外戚骗的陛下宠信。那郑贵妃出身寒门,与郑居中这等高门本无半分关系,也是贪图郑家势力,便冒认了此门亲戚。这等腌臜事,可谓是整个开封府都清楚,瞒着陛下一人,简直是荒唐可笑。
张翰林若是肯同本官一道,整饬奸邪,一肃朝纲,何惧他区区郑居中。”
张商英大喜,他怎么可能想出京,不过是一种卖惨的手段罢了。
这大宋的官员,无不削减了脑袋往汴梁钻,谁肯去外面的穷乡僻壤任职。
便是繁华的两浙路,与汴梁相比,也不在一个档次。
他被郑居中和刘正夫逼得没有办法,想到对面的两个人的后台是梁师成和王黼,举朝之内只有少宰杨霖敢和隐相梁师成叫板,一咬牙就来到了杨府投奔。
送走了张商英,杨霖马上遣人去王朝立处,让他上书弹劾户部尚书陈显制造、散布谣言,诋毁前线将士,造成开封府恐慌。
可怜陈显尚书,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新年还没过完就惨遭污蔑。
正当他撸起袖子,准备等待春节结束,在早朝上自辩的时候,杨霖已经带着黑材料兴冲冲地进宫了。
禁中,御花园内。
赵佶正在对着一棵怒放的寒梅作画,后人都知道瘦金体的飘逸,却不知道赵佶在绘画上的造诣,比书法还高。
看到杨霖进来,赵佶头也没动,专心绘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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