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陛下若未委任微臣,臣自当感觉事不关己。可陛下既有如此打算,臣便当尽早谋划,不愿再多耽搁一分一秒。”
“唔”弘治皇帝听了,也觉得言之有理。毕竟救灾一事,他跟大学士们也商议过,的确得先有粮食,才能稳定得住局面。
如此看来,何瑾的眼光还是很毒辣的,上来就把握到了重点。只是,昨今两日表现都这般冷静,未免跟他往日跳脱的性子大为不符。
可何瑾不说,弘治皇帝也只能温言勉励道:“润德,其实的确是朕难为了你。不过既为大明之臣,自当以家国为己任。”
“况且,如今你又开了海禁,大明的财路只会越来越广。此等为难你的事,应当不会太多同时朕也会按功行赏,不会亏待于你的。”
“陛下皇恩浩荡,臣铭感五内。”何瑾静静听完这番话,跪地谢恩。随即便抬起头,道:“事不宜迟,臣这便告退了”
弘治皇帝心中虽仍有疑虑,但怎么也觉不出什么问题,便挥手道:“嗯,去吧,一路当心。朕就在此处,等着你的好消息。”
“臣告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再度恭敬地施了一礼,起身后又环顾了一眼这暖阁众人,才躬身趋退离去。
待他走后,弘治皇帝便微微蹙起了眉头,看向一眼三位大学士疑惑言道:“为何朕有种感觉,此番他一去,就不会再回来了?”
“这?”刘健和谢迁只觉弘治皇帝在说笑,并未如何放在心上。
可李东阳却深深蹙起眉头,言道:“陛下,不知为何,臣也有这等感觉。此番他来告别,似乎真的就是在嗯,告别。”
“牟斌!”弘治皇帝闻言,当即唤了特务头子,嘱咐道:“让你手下的那些眼睛,多关注下何润德。”
牟斌不解其意,毕竟何瑾身边早就安排了密探,就试探问道:“如何密切关注,需不需要?”牟斌住口不言,只做了个缉拿的动作。
弘治皇帝便摆手,道:“也不必如此,只是暗中多注意一下便可。”
这下牟斌就知道分寸了,奉命道:“卑下遵旨。”
往后的一段时日,锦衣卫的汇报,便时断时续传到御案上。弘治皇帝起先也用心查阅,可翻看一番后,发现一切都挺正常。
无非就是回到福建后,何家收拢账面上所有的资金,开始调拨了。
继而,就是何瑾北上两湖,大肆购买存粮。再由他的镖队押运至宁波港,走海运快速输送至山东
一切都风平浪静,弘治皇帝觉得自己真是多虑了。
然而直到二月份初,一封信送入御案,弘治皇帝当时头皮都炸了:何瑾的确将大批的粮食运到了山东,可他人却没在船上!
而那封信上的内容也很简短,大意就是他这个罪臣,生性放荡不羁爱自由,一心想要探索茫茫的海外。可身为华夏同根,又多年沐浴皇恩,不忍不回报大明王朝。
于是决定做完最后一件臣事,且将何家所有的固定资产,全都放弃留给了朝廷后。就带着心腹之人组建了一支庞大的船队,要去寻找一处有橡胶、可可还有烟草的新大陆
信的末尾,何瑾还特意提及了一句,说弘治皇帝是个好皇帝,明年身体抱恙的时候,记得一定要李言闻诊治,别让什么其他太医抓错了药
山东赈灾一事,满朝能臣无数。再加上他的粮食稳定局面,应该出不了大状况。往年如何办的,今年还咋办。
还有,此事不要怪罪牟斌。那些锦衣卫密探,他早给弄成了双面间谍,此番拉着一块儿出海了。
另外就是有可能的话,他还会回来的。只是那个可能,也许就是不可能
看罢这封信,弘治皇帝勃然大怒!
可在满朝大臣上书,大骂何瑾不忠不孝,要找知情不报之人治罪时。弘治皇帝却又未说什么,只是在那封奏疏上批复:本就不似这世间之人,也罢,且随他去
天地广阔,好男儿自志在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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