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不是到时间了,看守所会这么好心给他收拾卫生,这是收拾干净了,好送他上路了。
这样的结局,他从被抓的那一刻就知道了。
自己刺杀的是纪云清,而纪云清是林世群的老头子,76号中纪云清的徒子徒孙众多,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是要这老汉奸报仇,所以,他必死无疑,毫无悬念。
若不是放心不下沅秋的安全,他可能不会忍受那么多酷刑之苦,早就开口说话,也免去皮肉之苦了。
“开门。”
“是,长官。”
关押自己的牢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进来两个陌生的面孔,他跟陈淼是第一次见面,更不必说池内樱子了。
不过一看到池内樱子手里拎着的食盒,巫森就彻底明白了,任何一个死刑犯,临死之前都会给吃一顿好的,到了阴曹地府做一个饱死鬼。
这就是断头饭。
进来一名狱警,搬了一张桌子和两条长凳子进来,牢房里可没有这东西,能坐下吃饭的待遇,只有这一次。
巫森从地上爬起来,就站在那里,手上还戴着手铐,双脚上也是脚镣,尽管脚链上用布包裹,但长期拖拽,磋磨,手腕和脚脖子都磨掉了一层皮。
这些还只是小伤,而在76号的诸多酷刑之下,巫森的十指已经变形,脚趾头也是一样,流脓化水。
要是剥开外衣的话,可以看到里面阡陌从横的伤痕,拖着沉重的脚镣和手铐,他的脊柱都有些微微佝偻了。
这才几天时间,就把一个人折磨成这个样子,难怪陈明初说,没有人能够在76号的酷刑之下熬的下来。
牢房里没有电灯,陈淼让狱警找来两盏煤油灯,终于能把巫森那张脸给照的清楚了。
浓眉大眼,眉宇间一丝不屈的硬气,给人第一眼的感觉,就有一种让人放心的安全感,难怪沅秋会看上这样一个男人。
“请坐,巫先生。”陈淼将食盒放在桌上,从里面将做好的小菜一一的取出来,摆放在桌子上。
巫森看了陈淼一眼,缓步向前,弯腰下来,伸手拉开凳子,并缓缓的坐了下来,他这一身的伤还拖着沉重的镣铐,坐下来的都有些费尽。
“狱警。”
“长官有何吩咐?”
“替巫先生除去手铐和脚镣。”陈淼吩咐一声。
“这……”
“你觉得他还有能力从这里逃出去吗?”陈淼冷哼一声,反问道。
“是,小的这就照办。”狱警取下腰间的钥匙,给巫森打开了手铐和脚镣,然后再恭敬的退了出去。
“这些菜你应该能看出来,都是小秋为你做的。”陈淼也坐了下来,给巫森到了一杯酒,“酒也是最爱喝高粱酒。”
巫森没有说话,手铐解开后,稍微活动了一下,然后毫无征兆的端起酒杯,一杯烈酒下肚。
又辣又呛,瞬间泪流满面。
“我的名字叫陈淼,相信你是听说过的,小秋姑娘跟我的下属韩老四过去是青梅竹马的恋人,这也早就知道了,小秋是个好姑娘,不幸沦落风.尘,但更加不幸的是,她遇到了你,她认为是她连累了你,其实在我看来是你害了他。”陈淼又起身给巫森酒杯斟满了酒。
“你的自私不但害了她,也害了你自己,我实在想不到,这世上既有你这般愚蠢的人……”
“别说了,你不也是为了一个女人做了军统的叛徒了吗?”巫森眼珠子通红,指着陈淼怒斥道,“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
“是,我是为了一个女人而进了76号,可也不欠军统什么,这十年,我为军统立下的功劳也不少吧,可我又得到了什么呢?”
“这不是你认贼作父,为虎作伥的理由!”
“你呢,不也没能熬到最后,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陈淼冷漠道,“至少我还可以选择,你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不是吗?”
“这样的酷刑,要不然你来试试?”巫森就像是一匹受伤的恶狼。
“你知道,如果没有我,沅秋会有什么下场?”
“这件事跟她无关,你们不要牵连无辜之人!”巫森双眼腥红,死死的盯着陈淼,“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我知道,但是,我需要一个等价的交换?”陈淼直视巫森。
“你想知道什么?”
“Queen。”
“我不知道,我只是听说过这个代号,但没见过这个人。”巫森道。
“如何能证明你的话?”
“我一个将死之人,有必要骗你吗?”巫森从露出一排白牙,嘲讽一声,再一次端起酒杯一饮而下。
“你好好想一下,这或许是你唯一的机会。”陈淼盯着巫森,目光灼灼道。
“什么意思,你想让我出卖自己的同袍,我宁愿自己死。”
“既然你不愿意出卖同袍,那你为什么要供出这个‘Queen’,你到底是何居心?”陈淼忽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眼中闪烁着凌厉的寒光。
“我……”
“你不想死,对吗?”陈淼厉声道,“你只是知道有‘Queen’这么一个人,却不知道她是谁,你在故意的拖延时间,让我们觉得你身上还有价值可以挖,就会留下你一条命,只要这件案子热度过去了,你就有机会活下来,是与不是?”
“不是,我没想过这些!”巫森激动的反驳道。
“不,你是,你就是个懦夫,而且还极为善妒,你看到你的女人跟韩老四在一起,你妒火中烧,不管沅秋刚流产,硬要将她从医院带出,结果她身体虚弱感染而发高烧,差点儿死在监狱里,你就是一个胆小有自私无比的人。”陈淼斥责一声。
“我没有,我没有妒忌韩老四,我只是担心小秋的安全……”
“你是担心沅秋会出卖你吧?”
“我……”
“反正今晚过后,你跟沅秋姑娘从此阴阳相隔,你就是想再连累她都没有机会了,韩老四才是最适合她的,她若是跟着你,迟早是会被你害死的。”陈淼忽然情绪一收,坐了下来道,“最后一顿了,相信你应该明白的,别辜负了沅秋姑娘的一番好意,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巫森颤抖的右手端起第三杯酒,胸口起伏不定,情绪激荡不已,差点儿没拿稳,将酒水洒在桌上,几乎是和着泪水喝下去的。
“来人!”
“长官?”狱警闻言,跑了进来。
“一般死刑犯临行刑之前是不是可以有留下遗书?”陈淼问道。
“是的,长官。”
“取笔墨过来。”陈淼吩咐一声。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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