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里的影子开始模糊不清了,似有无数黑影在这地窖中重重叠叠,红烛初时是在罂粟身边哭一哭,然后跑到门边拍一拍门,后来竟演变为绝望地大声哭喊,疯狂地抓着四周的墙壁,抓得四指磨烂,鲜血淋漓也不罢休……
而地上罂粟的尸体,从腐烂,到发臭,流尸液,到随后化作一地灰烬,成了堆冷森白骨。
但红烛却真的在这个阴暗的地窖里渐渐长大,从幼女到孩童,再到少女一般的模样,眉心朱砂如一滴鲜艳明目的血泪,黑眸如罂粟一般动人。
只是这双眼眸之中,却空空洞洞的了无生气。幻影里画面定格的最后一刻,红烛拥住那堆骨头,十指鲜血直流,眸底泛着冷森森的红色,口中哭泣般地低喃:“娘亲,你醒来啊,我怕黑……”
惜竹觉得惊恐之余还有点不解,红烛困在这地窖里多久了?由一凡人幼孩长大成为一个少女模样,照常理来算应该有十多年……
十多年,困于阴暗潮湿的地窖,没有食物,什么也没有,若只是一个凡人孩子,不说别的,早该饿死了,那她为何没有死?
幻境光景渐渐消弥,惜竹呆呆望着现实之中这幽深的地窖,满壁指痕触目惊心,地上是一堆铺满灰尘的骨头,瘆人无比。
“你终于来了……”有一女子轻柔的声音悠悠然地自背后响起:“其实我本想让你离开,这些秽乱之事,恐污了小谷主眼睛……”
惜竹回头,望向那如鬼影般半透明的身影,周身泛着淡淡地红色光晕,女子面容娇丽,眉心一点红色朱砂,便问道:“你……是罂粟虚灵?”
“不,虚灵是尚未化形之花灵,而我是已死之灵,你如今所见到的,本非罂粟,只是残存在这幽寒地窖里的一抹执念罢了……”女子红唇轻启,一双黑眸目无神态,无悲亦无喜:“小谷主,是你这骨伞的灵力唤醒了我。”
惜竹低眸看了眼手中骨伞,耳边听着那虚影道:“十二载了,烛儿在这地窖里呆了十二载,如今应当是长大了吧。”
“你是说,她以区区凡人之身,竟然在这地窖之中呆了十二年?”惜竹惊愕道:“这里没有凡人的食物,亦隔绝外面的气息,那她为何还能活着?”
“因为她出生的时候,我的灵力尚未丧失,故此她并非普通凡人,而是半人半灵之物,不死,是因为她继承了罂粟花之灵,同我原来一样,可驭毒。”
惜竹这才发现这地窖的地沿处布慢慢密密麻麻的黑色虫皮,心中了然,地窖黑暗潮湿所滋生的蛊毒虫,与她相伴十余年,以饮她的血为生,早已与她骨血相融,而她生来又可以驭毒,原来这便是她能御毒虫杀人的原因。
蓦然想起那个红衣服的小姑娘睁着一双黑色的眸子,神情带着一点哀怨道:“我怕黑……”
既见不得阳光,又怕黑暗,原来是因为这样,痛失娘亲后,困于不见天日的地窖十余年,抱着一堆白骨十余年,哭着喊着绝望了十余年。
惜竹垂下了眼帘:“我懂了,你的执念困于此,不肯散去,定是因为挂念红烛吧……这点你放心,她既算是花灵的后人,我便会将带她回花灵谷。”
罂粟虚影微微颔首,又道:“还有一事,关于伏如氏毒宗门的事情。”
惜竹抬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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