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带头过来的衙役还送来了上峰的慰问,说道署尹家的幼子曾在石星兰的塾里上过学,听说石宅走水,署尹派人送来三色礼品给她压惊。
石星兰心里冷笑,她给署尹的幼子上课,的确有这回事,但时间只持续了两天半。到了第三天,他就请到了德高望重的西席,把孩子带回去教了。
说有情分,她不信,这分明得自陈通判的授意。
那姓陈的派人放完了火,又来她面前耀武扬威,希望她连病带气一命呜乎。
这天傍晚,她又意外接到了苏玉言传来的消息:
内奸抓到了。
原来玉桂堂里有人看到,苏玉言和石星兰密议时,学徒小六凑近过耳房,事后又不见了踪影。
苏玉言恨毒了陈通判,待戏班出了城就开始彻查此事。小六到底年纪小,被同伴抖出来后没架住盘问,很快就招了。
陈通判要他偷听玉桂堂里的动静,通风报讯。
他听见苏、石二人要回石宅取本子的消息,一转头就卖给陈通判,得了五两大银。陈通判这才能赶在两人回宅之前,先一步纵火。
石星兰听了,并没有问起告密人的下场,戏班里的人出身行伍、混迹江湖,自有一套奖惩的办法。再说玉桂堂此刻正走在野外,要知山林之中多事故,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
青儿被胖嫂带出去了,屋里没有别人,石星兰慢慢攥紧了拳头。
苏玉言的前途、她的心血,险些就坏在这五两银子上。她想起陈通判,心里的恨意熊熊燃烧,再也遏不住了。
她这辈子软弱和善,连只鸡都未杀过,但现在……
她从未这么恨过一个人,恨入了骨、恨入了髓!心底有个声音反复窃窃私语,不停地怂恿她:
弄死他,反正你也活不久了,跟他同归于尽!
石星兰把胖嫂喊了进来,让她组织人手翻找废墟,去寻一只笔匣,再拿两张纸。
她原本担心火势太猛,那支怪笔也付之一炬。不过事实证明她多心了,胖嫂很快将那只匣子抱进来给她。
它还是完好无损,一点烟熏火燎的痕迹都没有。
“出去吧。”她挥退胖嫂,平心静气好一会儿,才打开匣子。
寒气扑面而来,那支笔默默躺在匣中,像是嘲笑她先前立下的决心。
她每次用过之后感受到身体的衰败,都决意再不碰这支笔了,然而事实很打脸,她总是会想起它的好处,很快又破功了。
只要牵涉到苏玉言,她就不能像平常一样冷静。
石星兰做了两次深呼吸,才执起这支笔,手指却在发抖。
她快要连提笔的力气都没了,她也不清楚自己余下的生命还够不够再书写一回。
夕阳最后一缕余晖照在窗纸上,是血一般的艳红。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看见太阳下一次升起。
可是陈通判那个人该死,无论什么代价,她也要拖着他一起下地狱!
她人微力薄,这是她唯一的复仇之法。
石星兰咬着牙,在纸上写下了陈通判的姓名,随后添上其生辰八字。
她几乎握不住笔,就这么简单几个字,都花了很长时间才写完。
这个生辰,是她费了好大力气才打听到的。
红彤彤的字迹一出,房里气温骤降,冥冥中又响起了那些奇怪的人声……
她咬牙道:“我要他死,现在、立刻,无论用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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