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几个垂死的黑衣人见此惊叫,挣扎跪倒叩首,然后吃力挥刀,只听噗噗连声,都跌地抽搐。
死一般的静,时光像停顿了。
李安平却丝毫不以为意,一脚踢出,曹易颜死而不跌的尸体被踢飞出去,刀光一闪,首级落下。
持着首级,李安平看着满脸血污死不瞑目的面孔,不由仰天大笑。
死人还想要什么尊严,说什么笑话呢?
哪个不是踏上一万脚?
太和殿前,大开殿门,军阵肃立,鸦雀无声。
苏子籍换了便服,就在此殿等候。
“陛下,汉昌卫百户李安平,以及辩玄和尚,擒杀应贼,已取了首级。”
有太监前来通报。
“死了?”苏子籍有阵细小的恍惚,想起与此人初见,修眉凤目,十分娴雅俊秀。
又想起当日双星犯帝星,除了自己,或就是此人。
现在,尽往矣!
“宣他们进殿。”苏子籍吸了一口气,神色已恢复了平静,命令的说着。
一刻时间,李安平和辩玄穿过大门,走到殿内。
此时殿中铜炉中,袅袅冒着青烟,满殿里飘着异香,殿外肃立着重重侍卫。
粗看下来,不下上百。
李安平跪在地上,什么话也不敢说。
有片刻工夫,苏子籍没有说话,把这人上下打量一下。
这人很年轻,面皮白皙,却有着沉着刚毅的气质。
不过面相不足为凭,气质也可以演出来,以貌取人,失之子羽,苏子籍还是清楚。
“京城宵小谋逆,勾结应贼,里应外合,刺杀于朕,不可不穷追穷寇,以免放虎归山。”
“不辞辛苦,冒雨追凶者,都有苦劳。卿等能擒杀应贼,忠勤可嘉,朕心甚慰。”
李安平心中一热,叩拜说:“贼首先被陛下重伤,又被大军包围,本来就逃不远。末将只是奉命追击,侥幸斩获,又岂敢贪得大功。”
“实是不敢。”
“理虽如此,但能有斩获,就是有功……有功者褒,有过者贬,此乃金科玉律,汝不必推辞,朕有旨意赐下,晋你汉昌卫千户,赏黄金百两。”
这次是真的千户了,李安平叩首谢恩:“谢陛下。”
李安平就想退出去,才倒退几步,突然听皇帝说话:“且慢!”
李安平一怔,忙住步躬身。
此时天色更加晦暗,雨丝不停,打得黄瓦簌簌作响,苏子籍不紧不慢闲适几步,突然之间说着。
“汝叔父当时抗拒于朕,实是千钧一发之时,朕既不能容,也不可容”
“斩之悬首,令你诛杀其子,朕今日也不觉得不对”
“是,臣叔抗拒天命,实是罪莫大焉……”李安平连连顿首,额上乌青一片,还想说话,却被苏子籍阻止。
“只是当时各为其主,也有可谅之处”
“今你斩应贼之首级,其功不小,不止晋你千户,你和李翔乃是至亲,有推恩之理”
“今赦李翔之罪,许其按照官人之礼下葬,其家属和幼子赦出于狱,以抵汝功,汝可愿意?”
“臣……愿意”李安平本伏地静听,听到这里,只觉得胸中气血涌动,五内俱沸
自己为了家族计,临阵倒戈,又不得不杀叔父三子,虽保全了李家,可李家内外,朝野非议,那一双双视之如禽兽的眼神,要不是自己妻子才生幼子,简直是难以过活。
现在听得皇帝这些话,顿时泪流纵横,软倒在地,哽咽不能成语,说:“臣替叔父及全家谢陛下大恩……臣惟有粉骨糜身,继之以死而已……臣谢……谢恩……”
“以后好生干,朕从不辜负有功之臣,退下罢!”
辩玄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心中暗叹。
原本李安平,忍辱负重,越发阴森慑人,可皇帝这句话,如冰雪融化,顿时大改格局。
“君王乃造命之主,果然不假”
这时苏子籍转身笑着:“走,我们去看看曹卿”
外廊下,停着小棺,里面静静躺着具尸首,四处张着灯笼,左右更是燃起了篝火,照得棺椁里明亮如昼,虽洗过换过,可曹易颜人头仍死不瞑目。
苏子籍也没有去矫情抚平,只笑:“曹卿之首级在,却使朕多有欢欣”
“下面就是覆灭曹卿最后的基业了”
顿了顿,神色转肃:“辩玄,朕封你为禅师,曹卿后事,就由你料理了。”
“是!”辩玄凛然应命,看了尸体一眼。
纵有满腔怨毒,积尸于内,可又有什么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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