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太后稀奇道:“陆丞相为什么日子就要好多了?”
周文英解释道:
“秉太后,因为军饷支出,粮秣辎重,都比以前要节省甚多,空出来的舱位,可以多加弓弩刀矛,火炮弹药,而且,还有战前准备就轻松多了,我军机动性增加。说句大不敬的话,如果现在每条大船都装上这么一个神釜,便是我军直接攻出崖门,扶保太后和皇上到安全的地方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而过去,即便是攻出去了,单单是无法上岸补给水源,就能让我们不战自溃。
太后呀,从今天开始,即便我们没有一下子击溃伪元的把握,扶保我大宋天家避祸,已经必有保证,现在,只要看看这神釜造价几何,制造周期要花多长时间。”
杨太后听到——从今天开始,即便我们没有一下子击溃伪元的把握,扶保我大宋天家避祸,已经必有保证——感觉心真的放下来了,十分的高兴,连忙对杨钰说:“杨钰,去向皇帝,速速禀报这个好消息,待皇帝梳洗完毕,背过来见哀家。”
杨钰眼睛正烁烁发亮,听闻此言,连忙答应,转身带着一个小內侍离开了。
杨太后又问道:“那么周爱卿,这神釜造价几何,制造周期要花多长时间?还有,我军将士,何时能够饮用甜水?”
正说道这里,杨太后心下一动,又对文绾大姐说:“文绾,你去吩咐下,今日宫中取的水,除了皇帝的例份,其他先全都给伤兵和生病的宫娥、禁卫送过去。”
文绾行了礼:“下官替生病的将士、宫娥谢过太后。”
杨太后说:“也不必谢我,先前并不知道这些情况,如今咱们又得了上人的神釜,若非如此,这些水对将士们也是杯水车薪,现在这些,不过是先应应急,让大家知道天家非是无情。太傅呀,喝了清水,这些将士们能够康复吗?”
张世杰一边想了想,一边向陆秀夫求救似的投去目光,陆秀夫也茫然无知,于是张世杰只好说:“回禀太后,老臣,不甚明了,不弱问问苏圣手。”
苏正卿说道:
“回禀太后,喝海水的人,解不了渴,实际上,他们其实是被渴死的。
所以最快的救治办法,就是立刻给他们喝清水,如果海水进入肚子,时间晚上一刻钟,海水,就渗到身体里去了,尿却排不出来,汗水反而要排出来;
如今呢,咱们大宋的将士,好多都喝了好多天这个海水和半咸水。
所以如果有办法,立刻给他们喝一些清水,当然是最好不过的。
现在已经错过了第一抢救时间,多数都已经数日以外了,所以要慢慢喝水,决不能一下子喝得太多;
一下子喝得太多,淡水就冲到身体里面,涌到心脏,这个心脏啊,就受不了。
有些人,会出现,比如,心跳如鼓,砰砰不绝于耳;发生这个时候,那就要,停止喝水,有些人,还要再吐出来,这个就很浪费了。
总之呢,这个水要慢慢的,细细的,等着身体能够吸收,至于能不能够好,这个,可真说不准,实实在在的时候是要看他的机缘,身体损伤的程度,总之吧,有很多因素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苏正卿情绪很好,所以呢,说话就絮絮叨叨,各种情况都婉转的说了出来,而且说话的时候摇头晃脑,似乎是,非常有心得,正在给学生们讲课,表情也十分生动,杨太后看到这种情况,但是从声音话语的里面,里面,没有听出现在将士们的病,到底是能好啊,还是不能好,但是在这种气氛下,看着苏正卿,如此条分缕析,不慌不忙的样子,又觉得,嗯,怎么说?也许,应该,大概,有机会了?不过基于杨太后自己的身份,自己再多问几句,似乎也不是特别的合理,于是杨太后就把目光又投向了张世杰和陆秀夫。
陆秀夫一看,便明白了杨太后的意思,他笑呵呵的开口,问道:“苏医官,太后垂询的是将士们,今天,喝了这水有没有用,能不能恢复健康?”
苏正卿这回听懂了,他连忙说:“哎呀,丞相啊,丞相啊,苏正卿罪过,罪过,苏正卿一时间高兴啊,得意忘形,嗯,有失仪态,实际上这个事儿吧,我说的都不鲜亮生动。咱们现在就有一个人呢,就是最好的证明了,涂熙才,涂熙才,赶紧把小计领过来,领过来,给太后,太傅,丞相,看一看,让贵人们安安心。”
苏正卿说的这话,赶紧对着涂熙才,招手,涂熙才刚才一直陪在贵人们的身边,所以现在的苏正青一眼,就能看,涂熙才,涂熙才一听说,要向让贵人们验看验看,现在的将士们究竟能不能被抢救过来?心里非常的高兴,心下想着说,这样一来,如果有就的话,那就不光光是一个小计,而是千千万万的将士们,都有这个机会,于是,他大喊一声:“好咧,我去接小季过来”。
喊完了这句话,涂熙才,并没有安安静静的去走,而是边跑着,又喊了起来:“小计,小计,你们把小计,扶起来,带过来给贵人们看看。”
涂熙才,匆匆的跑下了楼梯,到了下一层的船舱,不一会儿,有三四个军汉,扶着小计,慢慢吞吞的走了过来,只见这个小计,满脸的焦黑,嘴唇上,手皮上,好多的裂口,肚子上,把衣服撑了起来,甚至,都有点像有几个月的孕妇了,但是眼睛,现在却是亮晶晶的,走得更近了,大家看见,小计,的嘴唇边儿上,还有一层,还有一圈,浅浅的白色的东西。
涂熙才大声的说:“小计你给贵人们说说,刚才的事儿。”
小计艰难开口说道:
“各位贵人,前几日我喝了海水,太渴了,就又多喝一些,越喝越渴呀,尿也尿不出来。
昨天晚上,我满眼里都是我娘,我爹,他们死的时候的事儿,觉得吧,我也就快死了。
可是我不想做个渴死鬼,我爹我娘都是饿死的。
所以我所以我央求,熙才兄弟,给我喂口水,再死。
狗日的熙才,半夜才给我喂了不到五口清水,然后就不让我喝了。
后来我想啊,熙才弄这点儿清水,估计也不容易,算了吧,这就是我的命啊,我就等死了。
到了四更天,熙才又过来了,这会儿给我喂了一种白的水,喝上去有点面面的,粉粉的,嗯,也有点儿香味儿,给我说这个能多喝几口。
我怕他狗日的骗我,我每一口都喝大口,又喝了五口。
果然这狗日的,熙才,就又不给我喝,说是我喝的口太大了,对我不好。
又等了半刻钟,又给我喝一种水,这种水儿甜甜的,也有点儿香味儿。
我就想啊,熙才,既然还肯给我水喝,那我就喝呗,我就又慢慢喝了五口水。
后来大概又等了一刻钟,这次熙才只给我喝三口了,是白白的甜甜的那种水,又等了一刻钟,喝甜甜的,香香的,那种水。
大概陆陆续续呀,有个一个半时辰,我这个尿泡啊,就觉得想小便了。
熙才他们把我扶起来,开始只能尿一点点,隔了一会儿,又尿了一点。
熙才他们就让我必须走动,不能趴着。
开始走的时候啊,我的身子都跟秀透了一样,他们不架着我,我是走不动的,这是军中的袍泽弟兄呀,让我慢慢的挪动两条腿,围着船舷转上一圈,有尿没尿,统统都都放一**。
现在我这个肚子啊,小了一半儿啊,我觉得呀,我这条命啊,是保住了。”
随着小计,絮絮叨叨的诉说,绘声绘色的表演,大家居然都没有听烦,而是跟着小计的情绪变化,随着小计的好转,内心也逐渐安宁,小计挣扎着,,给太后磕了个头,呜咽着说,谢谢各位贵人。
于是苏医官对涂熙才说:“熙才,快让弟兄们,把小计抬下去,继续运动。
然后,苏医官,又转过来,对杨太后说:
“回禀太后,刚才呀,上人对我们严严的嘱咐了,让马百户他们,去找了些豆子,嗯,一时之间过于急切,找的有点乱七八糟,反正各样的豆子都有,后来实在是豆子不够,就把黄米,也找来了。
我们跟上人去回话,上人说让我们找些磨盘,把这些豆子磨成粉,然后是,一份豆粉放八份清水,用大火急急的煮上一开,马上晾到常温,让生了病的弟兄们,小口抿着喝,一次,不超过半个竹杯的份。
然后等上一刻钟,再让生病的弟兄们,一份甘草、红枣磨成细粉,配50份的水,也是用大火急急的煮开,马上晾到常温,也是小口,抿着喝,一次的量呢,也不超过,半个竹杯的份儿。
然后一定让人扶着他们,慢慢的走动,把血脉走动开了。
每隔一小会儿,让他们放一泡尿,只要这尿能出来,这人,就基本有救了。
要是这尿暂时还没有,那就接茬儿了,喂他们豆浆喝,喝完了,放一刻钟,你再喂他们甘草红枣水喝,然后接着扶着他们走动。
也就是说呀,第一次要给他们一份水清水喝,然后就是豆浆水,还有甘草红枣水,然后就是这运动,每隔半刻钟,让他们放一泡尿;然后接茬喝豆浆水,然后接茬儿喝甘草红枣水。
现在小计既然已经做了验证,下官恳请,太后安排各船医官,都来学习此法,好,让将士们赶紧,康复。”
杨太后听了苏正卿的汇报,心里十分高兴,便对张世杰说:“太傅,太傅啊,看来上人所教的法子,十分对症啊,依你看,这件事情怎么处理最好呢。”
张世杰说:“禀太后,依我看呢,这救治将士自然是十分重要的,不过上人所教的秘法,保密也很重要,这是上人为汉家儿郎的缘故而传的秘法,故此是不是请苏正卿苏医官,看看此法的保密如何执行?”
苏正卿便道:“回禀太后、太傅,我看此法里面呀,清水没法保密,也不必要保密;这个豆腐浆,和甘草红枣水,寻常人不一定想得到,不如这样,让各个大船,派小艇来,装上三种水,叫他们回去,学习如何施用。
另外,是不是请上人书写福禄,一道或数道?让各船回去,贴在桅杆上,我方才听马百户说,上人要了许多鸡鸭鸟雀的尾翎,专门用来写字,这必然是有说道的。
当然啦,我军有大船上千,如果请上人一一写来,恐怕从时间和礼数来说,未必合适。
那么能不能,请上人书写一个符箓,允许太学生等,速速临摹,抄录誊写,然后恳请上人,发一道法旨,这样就稳妥了,也能掩人耳目。”
杨太后说:“太傅啊,丞相,苏医官这个法子,稳妥不稳妥呀?”
张世杰说:“基本用这个法子,应该思路是没有错的,但是既然要保密了,用的材料决然不可说出真名。”
陆秀夫也说:“苏医官,你再想想,把这两样子白的汤,和黄的汤,如何说的?用什么名目来说呢?”
苏正卿想了一下,开口说:“这白的,目前我们是用五六样东西,磨成粉以后煮的,可以叫做白虎汤。那淡色的,养护心血,煮出来颜色,是棕褐色,可以叫做,玄武汤。”
陆秀夫听了以后很高兴,说道:
“苏医官,果然不同凡响。
那么现在就是这个,又得得保密,又得使用。
既要迅速让我军将士都能得到这个实惠,又要切实的保护,秘方不被泄露。
依我看,制造解药,需要单独有一各人负责。
这个事儿,苏医官义不容辞,我看这样,事急从权,苏医官既然已经跟上人多有接触,并且承办了上文所交代的事情,结果也确实有效。那么暂时的话呢,就在上人的洞府这一艘船上,单设一个玄义庐,取一个玄之又玄,上承道义,结庐在此,侍奉上人之意。太傅,太后,你们觉得可是妥当?
张世杰听了以后,想了想,点了点头,应和道:“丞相所言甚好,那么下面遇到事情,自然是运送这些解药,并且指导各船医官,正确使用。不过我军现有1000多条大船,如果把所有人集中起来培训,时间上是来不及的,从风险上,也太大。
我倒是有个提议,我朝的皇城司,直归太后和皇上管理,本就有亲从官和亲事官,如今亲从官,跟着太后,而亲事官则在外围,今天这个是很特出,是不是可以也是事急从权?
马上从亲从官中,提拔一位亲事官,秩比千户,需要熟悉此事,精明干练,动作迅速果决之人。
既然丞相发话,既然刚才医疗机构叫做玄义庐,那么这个亲卫也可以叫做玄义卫。”
杨太后一听,心中大喜,立刻颁布旨意:“马德胜听旨”
马德胜听到声音了,但是旋即一声,立刻跪了下来。
太后说:“杨钰,拟中旨,着马德胜秘密组建玄义卫,敕封马德胜为玄义卫千户,暂时,统管本部五都人马,即刻配合,玄义庐医丞苏正卿,办理我大宋将士,解毒将士们海水中毒一事。
所需人马不足,向周文英总管请调,所需物品不够,向陆丞相处请调。”
杨太后的旨意已下达,马德胜立刻命令:“涂熙才,开始招集手下的军官,开始招集手下的军官,安排各样的事物。”
接着又转过身,又给杨太后说:“太后、丞相、太傅,如今,军情似火,下官需要立刻开始安排。
为了让各位贵人,能够知,当前的情势如何?
下官就做一个简单的汇报,然后,臣请留下——涂熙才,陪同,太后,太傅,丞相等各位贵人,侍奉左右,奔走传话。”
周文英说:“正该如此,你且抓要紧的说来。”
马德胜说:
“刚才前后将近三个时辰,我们已经招聚五都禁军人马。
另外还有将作监四十多个铜铁匠人,一百多个土木大匠,一百多个火工,还有一百多厨丁,再有一些辅工。
上人给我们的一些图纸,现在,各位贵人所看的第一套,就是在蒸馏白酒的事物上,略作改进,得到的神釜。
它的基本功能是验证,把海水能够煮出甜水,同时,也能够制出精盐。
不好的地方是,添加盐水需要停止烧火,浪费了很多时间和活力。
不过这个东西的好处是,只有三四尺的直径,十分容易搬动,添加煤火和撤出煤渣的过程,一两个军士,就能够完成。
而且即使这样,这套东西上面,上面是用一个大锅,装上海水,所以在使用过程中,能够将海水,在蒸馏过程中,提升一部分温度。
上人还给了第二号图纸,各位大人请看。
张世杰就着烛光,看到图纸上的线条匀细腻,只是标注的字体,有些笔画看起来,你现在所用的稍有不同。
但是这个图纸,绘制的角度,仿佛从上面斜向下看,十分清楚(注:斜上角度45°伪立体图)。
原来林夕用的是爆炸三视图画法,这种画法的好处是,能够非常清楚的让大家看到,这各个事物的组装中,它们的相互关系。
不好的是,这种画法太费纸张。
不过好在,林夕画的图纸,物品、零件儿,本身都不很多,所以在现有的图纸上,显得仍然是比较从容的。
在图纸的,左上角,还画着一些平行线的格子,在线的不同的格子上,还有一些文字。
例如写着“名称是:海水蒸发冷凝提炼釜”;
在图纸的最下方,看起来是一个,铸造的铜炉子底座,仔细看一看尺寸的标注,好像直径也不过是三四尺,粗看起来,是几个,长方形的物体,要说的更详细,张世杰就完全看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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